80.2
滕翊的話音剛落,廚房間牆麵上安置的紐扣音箱裏便傳來白佳誠的催促聲:“你洗碗要洗到什麼時候啊?好慢呀!”
先是目送白母上樓,滕翊隨手按下對講按鈕沉聲說:“就來了,剛才你媽媽給你切了水果。”
白佳誠接著提要求:“哦,那你順便幫我拿杯酸奶好伐?原味的那種,我要假裝在吃果粒多!”
滕翊悉聽照辦:“好。”
“慢點!再撒一點點羅勒!料理台上應該能找到那個玻璃罐。”
滕翊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以前沒這麼吃過吧?”
白佳誠摸摸肚子,“剛才躺著沒事想到的,嗯,應該很好吃吧!”
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這人的本性從來沒改過,滕翊好笑地搖搖頭,耐心道:“知道了。”
白佳誠撕開酸奶杯上的封口紙,招呼菠蕉到他床邊,將那沾滿了酸奶的一麵遞到它嘴邊:“喏,最金貴的酸奶蓋先給你舔。”
菠蕉很乖巧地開始舔,粉紅色的大舌頭一伸一縮地帶著弧度翻卷著,直舔得那紙嘩啦嘩啦地響。舔得一滴不剩的時候,它依依不舍地看著白佳誠把那酸奶封口紙扔進紙簍,接著見一大團一大團帶著同樣氣味的酸奶被白佳誠倒入了盛放水果的大玻璃碗中。菠蕉有些心急地搖起了尾巴,時不時地舔舔嘴巴和鼻頭,盯緊白佳誠的一舉一動。終於,滕翊從白佳誠手中接過被倒空的酸奶杯,拿回來給菠蕉舔幹淨。
酸奶杯像是被水洗過似的,絲毫沒有浪費。拌了酸奶的水果也有菠蕉的一份,他們二人一狗,恰好分了個幹淨。
滕翊告訴白佳誠剛才和他母親的談話,白佳誠起先聽到開頭,緊張得挺直了腰杆,直到聽到母親“保持現狀”的提議,便大鬆了口氣笑說:“我媽沒說你什麼就好呀。隻要她堅決反對的事是肯定當場就下決定的。”
滕翊撓著菠蕉的下巴說:“嗯,接下來如果她來找你了解情況,你打算怎麼和她解釋?”
白佳誠把傷腿重新放回墊高的位置擺好,“放心,我肯定不會跟她說是你追我的啦,就算要說也是等以後她能完全接受我們的情況下……其他問題嘛,我第一次出櫃,完全沒經驗啊,什麼也不懂的,那你來教教我呢?”
滕翊讓菠蕉在他腳邊趴好,坐直了身子轉向白佳誠說:“我出櫃沒有什麼參考性,就是高二的時候和父母約定好了,如果能拿到那所他們看重的大學的保送名額,他們對我18歲以後的人生有參與權,但沒有幹預權。所以沒多久就順理成章地出櫃了,那時候還沒有對象,隻是為了以後免於困擾就提前把話說開,而且也是想為未來的另一半減少一部分家庭方麵的阻力。”
“哇,你考慮得可真遠。”白佳誠接道:“所以你是為了出櫃而努力學習的?”
“隻是之一。”滕翊抬起眼皮看向他,“那時候覺得,社會人達成目的的籌碼是人脈和財富,學生達成目的的籌碼之需要成績。成績好,自然可以拿來交換更多合理的訴求。”
白佳誠感歎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缺乏努力學習的動力了,因為我成績好不好照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哎呀,這樣說太腐朽了,不好不好,哈哈哈!”笑過又問,“那你爸媽當時什麼反應呢?過多久接受的?”
身為大學教授的父母,言行上倒能勉強克製住,並沒有撕破臉皮的過激反應,“我爸覺得這件事很荒謬且他又是個愛麵子的人,和我冷戰了三年,期間彼此當空氣,一句話也沒說過。我媽一直疼我,她的觀點是隻要我自己拿定了主意,想好了最壞的結果、確認自己能麵對,那麼她就不會多說半句。後來是我爸先忍不住找我談話的,他說起先以為我是‘好孩子’做久了想借高考叛逆一次,可他發現三年多來我一直態度堅定,是當真的,他也就隻好妥協了。”
“我覺得我爸媽肯定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白佳誠沉默了一會兒望向他,嘿嘿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這麼自信!”
“可萬一呢?總是要做個最壞的心理準備。”
“我已經經濟獨立了,不怕他們釜底抽薪,大不了以後家產都給阿慕咯!不過……哈哈~”白佳誠挑眉得意道:“反正阿慕到時候還會悄悄分我一點點的。”
滕翊被他燦爛無憂的笑容打動,傾身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又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這麼晚!!”白佳誠驚道,“別回去!到家都要半夜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上高速。”
滕翊聳了聳肩,“可是明早9點有客戶來公司。”
白佳誠翻出手機要幫他查餘票,“明朝坐最早班的高鐵回去好了,車上還能困覺,多好呀!”
滕翊微微抬眉,含笑道:“真的舍不得我走?”
白佳誠拖住他的手,使勁捏了捏,“你才來三個鍾頭不到,哪能夠啦?”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熱度,無奈地搖了搖頭,滕翊隻好認輸:“好,今晚不走了。”
困頓的菠蕉也徐徐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