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平安京正是盛夏之時,左大臣家的正妻在月初誕下一子,為表示對左大臣的器重,桐壺帝為這個外甥取名為真夏。
真夏兩歲的時候,大宮生下了一個女嬰,取名為葵姬。
與真夏的自由不同,葵姬從懂事起就接受著大宮的教導。大宮為了保證家族的長盛,早已與弘徽殿女禦達成協議,將葵姬嫁給她的兒子——桐壺帝的大皇子。
真夏作為左大臣和大宮的長子,從出生起就受到桐壺帝以及諸卿的關注。但似乎受不起這福氣,真夏從出生起就顯得比較呆滯,無論是啼哭、翻爬、行走還是說話都比其他同齡人晚一些。
本是天子驕子,奈何由於他的晚慧無論是父母還是親族都被磨滅的希望,因此關注日減之後,真夏在家中雖不曾被欺辱,但也未曾得到更多的關心。直到葵姬出生,母親的期望更多的轉移到女兒身上後,本就子女眾多的左大臣也將注意力轉移。於是年僅兩歲的真夏被送往族中的寺廟。
真夏從出生就知道了自己的不同,他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有高樓林立,琳琅滿目的漂亮裝飾品,車水馬龍的街道,這些都與醒來之後所麵對的世界有所不同。身邊的人所說的話,真夏也聽不懂,這種語言真夏在夢中聽見過卻不能完全理解。每天每天聽著身邊來往的人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真夏除了茫然還有更多的憤怒。嬰兒所能表現憤怒的方式有限,但是不得不說的是真夏經過那所謂的“一夢”之後心智自然不是嬰兒,因此比起啼哭,他的憤怒更多的表現在抵抗方麵,也就是非暴力不合作。
在經過了兩年的憤怒之後,真夏卻認清了現實。剛出生時,雖聽不懂語言,但是真夏卻能很明顯的感受到身邊圍繞的人的善意,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人群散去,就連父母也離開後,真夏不得不麵對現實。
也許父母的愛是無私的,但是沒有人規定這種無私的愛要一直付出。真夏的從不回應消磨了左大臣和大宮的愛,雖未消亡,但也相去不遠。
比起父母的不在意,真夏更希望能獲得父母的愛。雖說夢中的經曆使得真夏好像活了數十年一樣有著成年人的心智,但是真夏也僅僅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不曾得到也就不會感受到失去的痛苦。真夏渴望著親情,希望能回到父母身邊。
每天在寺院中過著單調的生活,真夏嚐試著接受現在的生活。逐漸學習著現在的語言和文化,雖然由於心智年齡的原因,語言上多少有些缺乏天賦,但是就像大部分人所知道的那樣,環境對語言的學習起著很重要的作用。經過近一年的學習之後無論是說還是寫,真夏已經做得很好了。甚至由於心智的原因,真夏不會因為貪玩而減少學習的時間,如不是身體發育的限製,真夏那一手叫人羨慕的書法說不定現在已成。
完成讀寫的學習之後,寺院的主持師傅見真夏的學習能力與進度非凡,深感欣慰之餘也將這些寫信告知了左大臣。在平安京的左大臣雖收到信件,也隻以為是家中老人的安慰而已,但為表示自己的重視,左大臣也將家中珍貴書籍的手抄本派人送了一些過去。
待到在寺中的第三年,真夏在寺中的書房中已有滿滿兩櫃的手抄書籍。比起第一張櫃中的嶄新書籍,第二張櫃子裏麵的書雖墨色較新但紙張卻破舊不堪,字跡也不如第一櫃的雋秀。但仔細分辨還是很明顯看得出墨色越新的字也越好,甚至有好幾本書的內容是一模一樣的。
真夏所寄局的寺院雖是左大臣的家族寺廟,但是由於在這裏修行的僧人們名聲也不錯,主持道行頗高,環境優美,於是聲名在外,平安京中許多公卿家眷都會到這裏來祈福。真夏在寺院中住的三個寒暑之間也見過不少來祈福的人。
這年秋天意外的長,直到第一場雪下來,廊外庭院中的樹上仍舊還有些許樹葉在寒風中掙紮,猶掛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