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02-1206:39雨
前一天和陳青的親密接觸,在隔一晚上的今天此刻才在我的心裏有化學反應。
很難講是什麼感覺。
雖然到後來她也不再哭了,甚至也接受我的調笑了。可在之前的那些話,總像陰影一樣,籠罩在我心裏,揮之不去。
還是不去說她的好。
※ ※ ※
算起來,我們三個病人,金惠生應該是最冷靜、最大膽的,用膽大心細來形容,也不過分。可惜他隻能在病**上躺著,膽再大,心再細,也是無用。我不止一次勸他好歹吃點東西,但他說什麼也不吃,好話歹話,碰到這事就是無用。到最後我也不得不放棄了。
至於羅衛民,膽量其實是很小的。光是看他那副惶恐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實並不是個意誌多堅定的人物。之前他沉迷於他所謂的幽靈理論的研究,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這隻能說明他是在用轉移自己注意力的方式,使自己逃離心底的恐懼感。如果有人發明膽小心細這個詞的話,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
至於我,也許膽量應該在他們二人中間?我無法準確判斷。要知道被嚇得失去記憶,哪怕是短暫一瞬間,或者嚇得昏過去失去意識,甚至於被嚇得失聲驚叫,是以前我從來未曾有過的事情。
那天企圖脫逃晚上發生的事情,以及金羅二人的重大發現,讓我大吃一驚。
“羅衛民說那話,不是沒有出處。”金惠生道。我們三人都在他的房間裏。隻不過現在羅衛民似乎下意識地離我遠一點,仿佛仍然對前一天我對他動粗心有餘悸。
“是嗎?”
“你說還是我來說?”金惠生看向羅衛民,見羅衛民搖頭,回頭道,“他有過類似的經曆。”
“什麼?”我驚道。
“類似的經曆,”金惠生道,“和你的護士對你一樣。隻不過,不是恰好在一個不合適的時間。還記得他的護士嗎?”
“孫護?可孫護又……”
“那是之後。最開始那個?”
我倒抽一口冷氣:“曹護?”
金惠生點頭:“是曹護。所以後來他才說什麼幽媾的話……不管如何,畢竟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那樣的死去,總是讓人心有餘悸其實曹護長得挺標誌的,是吧老羅?”
羅衛民哼哼一聲。
我道:“對不起老羅,我為昨天的事道歉。我才睡醒,腦袋有點不清楚。”其實回想起來,應該是睡醒之後又回頭寫了那麼詳細一篇日記,心裏反複受刺激。但我仍然不打算把記日記的事情說出來。
羅衛民斜瞥我一眼,聳聳肩膀,也不知道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金惠生道:“不過,密室的問題,昨天我們吵來吵去,似乎還是有點進展。你真的見過能逼真到人耳分不出來的通話設備?”
我苦笑:“我隻是激動上頭,為了讓我的話有說服力才那麼說的。沒有,無論如何,通訊器材的失真,人是分辨得出來的。”
金惠生遺憾道:“這麼說,這個密室又無解了……”
“腹語。”
“什麼?”我們兩人看向羅衛民。
“腹語術,”羅衛民道,“可以一個人自己和自己對話,像兩個人一樣。會腹語就可以模仿兩個人。”
金惠生和我對看一眼,我搖頭:“小說中見過,現實中沒見過這樣的人。”
金惠生道:“我也沒有。而且,有什麼必要?要知道當時孫護在廁所裏,是不可能知道郭震在外麵的。而且,郭震之所以停下來偷聽而沒有闖進去,是因為他們兩正辦事是吧?”
“啊?”我臉上一紅,想到前一天和陳青的事。
金羅二人顯然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金惠生繼續道:“就算腹語,也不能自己和自己……那什麼吧?”
羅衛民低頭不說話。我搖頭:“不,肯定是有個人。當然張德全大家沒見過,未見得就是後來樹上倒掛的那人,但無論如何,總是有個男人在那裏用一種我們不知道的方法跑掉了。”
金惠生道:“暫時把這事放在一邊。現在來說說我們發現的另一件事。你做夢嗎?”
“當然。”我猛的一愣,有預感他會說什麼。
“前天計劃中,有幾個變數非常的奇異。榮鋒忽然出現在走廊上,而你的護士卻……而最大的變數,卻是羅衛民,不是嗎?按照計劃,他應該在十點之後在護士們日班夜班交接班之後搞出動靜,這樣可以把場麵搞得更加混亂,並且避開晚上查房時間。但他整整提前了十四分鍾。這一點你不好奇嗎?”
“確實如此,”我道,“不過最後我想即使他按時,最後我恐怕還是出不去。我出不出得去和這個沒有關係。”
“那是另外一回事,”金惠生扭頭看向羅衛民,後者正埋頭想著什麼事情,顯然沒有聽我們的談話,“事實上,羅衛民他根本就沒有按照計劃來。他並不是故意製造的慘叫啊之類的事情,而是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
在一旁的羅衛民一陣發抖,回頭看向我們,眼神空空洞洞的。我看著他,感覺他似乎處於神智不清的狀態。
金惠生道:“他被嚇壞了而已。還是我來說吧。那天晚上他睡著了。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什麼夢?”
“他告訴我說在夢裏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是卻能聽到。聽到一些聲音,”金惠生道,“關於李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