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開始 1998-01-25(1 / 2)

1998-01-2522:31晴

清晨,我從巨大的痛苦中醒來。我發現自己幾乎無法睜開眼睛,一旦睜開刺眼的光線就會讓眼睛產生燒灼感。另一方麵,我的後腦痛到讓我恐怖,我不停地伸手摸我的後腦,因為巨大疼痛產生的陣陣麻木感引起我的幻覺——我以為我的後腦快要掉下來了。

我基本無法思考,隻能簡單地躺在**上,接受著痛苦。痛苦開始是延續的、壓迫性的,但隨後變得像海潮一樣,一浪接一浪,我隻能用手死死地壓住頭,在兩個浪潮之間有限的間隙才能順暢呼吸。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我感到有人在說著什麼,然後有人在給我滴眼藥水,同時另一個人在給我大腿注射。我掙紮了一下,“別動,止痛針!”是個悅耳的女聲。

“我在哪兒?”

“好好休息,不要亂動。”

“現在是什麼時候?”

“早上六點,別說話,躺下休息。”

止痛針非常管用,一股麻痹從大腿延伸上來,一直到大腦。痛苦停止了,但疲倦接踵而至。在我又睡過去之前,我隱隱聽到幾個字:“……排斥,準備好……”

再次醒來之後,我感到自己手背被插入了針頭,旁邊多了個輸液架子,摸上去,上麵有好大一瓶藥水。後腦的疼痛感依舊,但維持在持續不斷而不是一浪接過一浪的狀態。我的眼睛依然使用起來非常困難。但我朦朧得感知到,夜晚來臨了。強忍劇痛嚐試著睜開眼睛幾次,都很快又閉上,但在打開和關閉眼瞼一瞬間我逐漸能看到自己是在一個昏暗封閉的房間裏。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和一把椅子。**頭有窗戶。空氣中充滿消毒藥水的味道。後腦的疼痛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當然也有可能是長時間的疼痛導致麻木——我最主要的痛苦是來自眼睛。

我想起白天時候那兩個護士(我揣摩)給我滴的眼藥水,於是我鼓起勇氣虛開眼睛搜索,終於在**頭櫃上發現了一瓶沒有任何標識的眼藥水瓶,裏麵還有少許液體。

沒有標識,我不敢擅自滴藥。“有人嗎?”我高叫幾聲,但沒有回應。最後眼睛的痛苦暗示我,不大可能會有其他藥水恰好放在眼藥水瓶裏,並恰好又巧合地被放在我的**頭櫃上。並且,這裏是個醫院,隨時都能有保險的措施。於是我躺下身子,拔掉自己手背上一直插著的輸液針頭,自己嚐試著滴了幾滴藥水。

藥水滋潤清澈,清涼的感覺帶走了刺痛,眼淚分泌得很快,將浸泡在藥水清涼效果中的眼球帶來一些溫暖。我賭對了,藥水正是為我用的。我張開了眼睛。

果然是天黑了,止痛針的鎮定效果讓我一睡就是一天。我感到口渴的厲害,饑腸轆轆,又冷得厲害。我抱著膀子走到窗戶邊,窗戶沒有關死,冷風從那裏灌了進來,還帶來一些樹葉的清香味。窗戶外麵星空爛漫,一陣又一陣從未聽到過的鳥鳴從這座山峰或者那座山巔遙遙傳來。

山?

我嚇了一跳,我在什麼地方?

眼睛又痛起來了,我坐回**邊再次為自己滴藥,幫助我的也許是冷空氣,也許是藥水,我的思維逐漸恢複。

後腦的疼痛並不是毫無緣故。記憶中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幕,是曲建這個狗日的朝我麵開槍,我朝左躲了過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後腦卻一片火辣。也許是被誰在後麵襲擊了吧。

是誰呢?張家康嗎?這神經病已經被周隊一槍斃了,不過當時他已經把酒精點燃了。滿屋的酒精,頓時冒起的火焰來。火焰是藍色的,詭異妖冶,透出一股怪異的誘人的溫度。我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不是因為該死的火,是因為曲建這狗日的還在裏間。

張家康這家夥來自首,原來是個圈套。說實話張家康這個衣著邋遢談吐粗俗一臉老年斑的禿頂糟老頭子,如果不是我們調查,根本看不出他居然還算是個科學家。駟驖這幫家夥搞器官的案子我們分隊已經盯了好久了,一直沒敢大動作,主要原因就是這幫家夥後台硬,沒有證據搞不翻他們。張家康來報案自首,想不到居然是引我們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