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1 / 1)

雛祭春景好/滿天櫻花飄落了/輕輕地舞蹈

富士山上輕柔的春風吹拂著我的額間的青絲,不遠處一片櫻花林正璀璨地招展。我靜靜地描摹著手中的浮世繪畫板,美麗的富士山巒隱隱約約地在木板上現出輪廓。

“原櫻,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麼,我們可要在明天之前到達江戶!”

遠處,我的夥伴,阿武正叫著我。阿武和我都是藝人,我們從大阪走到靜岡已經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幕府的新一任將軍即將上任,幕府正在召藝人演戲慶祝,我和阿武的演出在大阪極受歡迎,但是阿武並不局限於大阪一個城市,他立誌成為全日本最好的藝人。所以,他拉著我要去江戶闖出一番天地。

其實我並不同意阿武的想法,至少我和他在奈良能夠賺一口飯吃。而對於江戶,我們人生地不熟,或許我們的演出,在江戶並不能讓我們解決溫飽。

靜岡到江戶約有一百五十多裏的腳程,我和阿武足足走了兩天才到。

“原櫻,江戶真是繁華,大阪可沒法比啊。”進了城門,阿武環顧四周,發出了這麼一聲感歎。

我點了點頭,和阿武往城內走去。木質的小屋林立在道路兩側,通紅的燈籠掛在屋簷上,誇張而絢爛的浮世繪的壁畫上是風韻十足的女妓。

附近大概都是像這樣的風月場所吧。

我看見一個打著扇子的濃妝女人從屋子裏走出,高高的發髻上插著一朵鮮豔的杜鵑花。低垂的衣領可以讓人看到頸前的嫩白,錦緞製成的和服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女子的韻味。

我咽了咽口水,原來京都的女人也這麼好看。至少在大阪,我沒有看到過這麼漂亮的妓女。

“阿武,她是不是很漂亮?”以前我一直埋怨阿武帶我一起來江戶,可是現在我才覺得他的做法是很正確的。

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媚到骨子裏的女人,而江戶似乎有很多這樣的女人。

然後阿武的反應卻讓我大吃一驚:“很好看嗎?我怎麼不覺得。”

“不會吧,阿武,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滑膩得像豬油一樣的皮膚,還有比兩個鵝蛋還大的胸,想一想都覺得很銷魂啊……”

“原櫻,你演起女人來比她好看多了。”

驟然,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停滯下來,沉寂的氣氛在我們之間漸漸彌漫。

良久,我打破了這種氛圍——

“別把我和女人比,我可是男人!”

我心中很生氣,雖然平日裏我演戲時便是演男扮女裝,出演一些女人,但是事實上我是一個男子。

所以阿武的話,讓我聽起來極為不舒服。

“原櫻你別當真……我隻是隨便說的。”阿武知道他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

可是我真的很生氣,於是夾緊腋間的畫板,快步向右邊走去。

“明天,城門口見。”

“原櫻……”阿武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我已經跑得很遠了。

夜色裏,遠方富士山的輪廓若隱若現。剛出的新月淺淺地裹在流動的雲層裏,旅館前的一棵櫻樹靜靜地立在門前,粉紅色的花瓣在夜幕顯得安謐而靜美。

“一夜五十錢。”抹著厚厚脂粉的女人搖著碩大的臀走到我麵前。

可是我的身上沒有一分錢,所有的錢都在阿武身上。

“我……沒錢。”我的身音小的連我自己都聽不到,羞憤的心理使我的臉變得通紅。

“好俊俏的小子。”老板娘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打量著我,“你陪我一個晚上,就讓你白住。”

“陪你一個晚上?”我看到老板娘的笑容愈發豔麗,好像怒放的菊花,全身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啊,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逃也似地離開了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