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虎渾身越發顫抖,嚇得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他不想被皇上抄家滅祖,他的娘親,他的奶奶那般關心他,他怎能讓他的娘親與奶奶因為他的連累而丟掉性命!
他頓時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大哭起來,婦人聽得心疼,卻終究未再出聲安慰她。
顏墨白掃他兩眼,這才將目光朝棕慶王落去,淡道:“雖為出生入死之臣,但臣子終究是臣子,有些該有的尊重與敬畏,自然不可廢卻。朕的性子,你也是知曉,這普天之下,得罪過朕的人,的罪過朕心係著的人,無論其身份如何顯赫亦或是特殊,朕,皆會照殺不誤。這點,你可清楚?”
棕慶王強行鎮定,啞著嗓子回道:“微臣知曉。這回,微臣也有罪,未能管教好鄧虎,致使他惹出如此彌天大禍,也望皇上與皇後娘娘責罰微臣。”
他態度極其謙卑,終究沒為他自己辯解,顏墨白凝他幾眼,眼中終究漫出幾許滿意來,隨即,他開始轉頭朝鳳瑤望來,是以她來親自責罰鄧虎。
鳳瑤神色微動,任憑最初來的時候還極想將鄧虎繩之以法,但如今見得棕慶王如此態度,終究還是有些不忍於心。
她也不是在可憐鄧虎,而是在可憐棕慶王,隻道是棕慶王的確是滿身忠骨,一心一意為顏墨白,為朝堂,是以如此之人,她自然也有心對他施一次恩的,就如當年在大旭之際,瑞侯花謹各種犯錯,她也是看在老瑞侯的麵上,饒了花謹一次。
是以這回,她也打算免卻鄧虎的死罪,但活罪則是要好生罰的,隻是在這之前,她倒是想稍稍試探鄧玥的心思。
“昨夜之事,大世子也是受害者,如今,鄧虎已親自招供一切,是以,大世子想如何責罰鄧虎?”鳳瑤默了片刻,朝鄧玥問。
鄧玥滿身狼狽,但那雙漆黑的眼卻是格外的澄澈清明,饒是方才之際他眼中還卷著無奈與苦澀,但如今,他已是不知何時將那些苦澀與無奈全數壓了下去,整個人清清淡淡,又像是無欲無求一般,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小臣,祈求皇上與皇後娘娘免卻小弟的死罪,免卻棕慶王府上下之人的牽連之罪。”他也並無避諱,那雙澄澈的眼,就這麼極為直接的迎上了鳳瑤的眼。
鳳瑤神色微動,繼續道:“據本宮所知,這些年鄧虎一直欺壓於你,鄧虎的娘也一直在誣陷打罵於你,如今,你既是有機會報仇雪恨,竟不打算求本宮責罰這二人?你可要知曉,本宮的兩個女兒昨夜也是受了罪的,是以,本宮與你已是同心,也想報仇,隻要你說出如何責罰他們二人,本宮與皇上,許是當真能成全於你。”
鄧玥垂頭下來,低啞道:“小臣雖一直受欺,但終究還是長這麼大了。且親情血濃於水,小弟又是小臣爹爹與祖母最是疼愛之人,是以,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小臣來親手毀掉祖母與爹爹心中最為珍惜之人。”他嗓音再度染上了半許自嘲,卻也是有情有義,不曾在這時候對鄧虎落井下石,且還能條理分明的顧及到他的爹爹與祖母的心思,是以,如此懂事溫和的孩子,棕慶王竟是瞎了眼的以為這孩子囂張跋扈,毫無規矩。
鳳瑤思緒翻騰,麵色也稍稍幽遠開來。
婦人生怕鳳瑤會當真殺了鄧虎與她,是以邊哭便拉著鄧虎一道不住的為鳳瑤與顏墨白磕頭。
待得半晌後,鳳瑤才淡道:“頭就莫要磕了,再磕,本宮也不會真正放過你兒子的。”
婦人僵住,抬著早已是紅腫不堪的雙眼朝鳳瑤望著。
鳳瑤徑直迎上她的眼,淡道:“鄧虎目無本宮,目無皇上,且還當街毆打皇女,幾罪並罰,本該一死。但本宮介於棕慶王對朝廷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是以,本宮如今不打算殺他,但死罪已免,活罪自然也是難逃,鄧虎小小年紀如此囂張跋扈,自該受教,是以,近些日子大周南邊的五峰鎮正受災,本宮便遣他去那五峰鎮好生與軍民一道賑災,再好生在五峰鎮呆著休養生息,倘若不在五峰鎮建霞功勞,亦或是未曾休養好性子,絕不可回楚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