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發束冕冠,側附七旒,係青玉珠,各以綬采色為組纓,旁垂黈纊,墨色底錦冕服,曲裾深衣式,右衽交領,上繡盤龍戲珠,腰配飾蔽膝、佩綬,高立於九重台階之上,在夕陽的映照襯托下,更顯氣宇軒昂,綽爾不凡。
再仔細一看,獨孤承的冕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上麵的紋織的龍紋要比獨孤錦衣和另一個男子的有些不同,衣袖與袖口處的紋路也略繁瑣一些,顯然這就是太子獨享的更高一層規格。
而從服飾上猜測辨認,夏鏡花也能最近的,除獨孤承獨孤錦衣之外的那個青年男子應該就是與太子獨孤承同出於趙皇後的二皇子獨孤燕。
三人之後,站著各自服侍隨行的太監宮女等人,稀稀拉拉的就站了一群人,全部看著下麵的獨孤璋和夏鏡花,但除了那三個站在為首的男子,卻又都忌憚於宮中規矩,並不敢直視細看。
“五皇弟,隻見你出來便不曾回去,原來是這裏。”獨孤承站在台上開口,似有玩笑之意,接道:“五皇弟年紀不大,倒也學會憐香惜玉了,難得難得呀,這懷裏攬著的是哪宮的宮女兒?”
也不知道太子是真沒認出被獨孤璋扶跪著的人,還是故意裝作走眼了,但是他這話說出來,卻沒人應他,獨孤錦衣一手置於向前,一手負手身後,一身朝冕在身端著一身的玉樹之姿,目光平和地看著台階之下的人,沒有任何表示。
獨孤璋則隻顧著身邊的夏鏡花,對於太子也沒應聲兒,氣氛便就尷尬了,最後還是旁邊的獨孤燕動了動手,指向旁邊候著的蘇公公,道:“這女子是誰?”
蘇公公經此一問,趕緊麻利地向著三位皇子跪下行禮,道:“回二皇子,這位乃是定遠侯府的女公子,早些時候隨定遠侯府一起入宮來在此侯著的。”
聽到蘇公公的回答,獨孤燕眉頭微微一動,雖然蘇公公沒有明說夏鏡花是來這裏請罪的侯府五小姐,但也迅速明白了夏鏡花的身份,同時也明白了另一件事,隻怕這太子詢問哪宮宮女是假,有意要獨孤錦衣難堪是真。太子是一早認出了那女子的身份,就是當初逃了獨孤錦衣婚事的人,現在明知故問,就是要當著眾人的麵要獨孤錦衣難下台。
“定遠侯府的女公子,大小姐乃是趙侍郎的夫人,三小姐本太子見過,這位嘛……”獨孤承笑說著,側轉過頭看向旁邊的獨孤錦衣,笑道:“四弟可熟悉?”
“回太子殿下的話,這位乃是定遠侯府的五小姐。”獨孤錦衣不緊不慢地回答,並沒有太多情緒顯露。
“說起來,這位五小姐,可是四皇弟未過門兒的王妃呢。”太子獨孤承笑說著,似是在玩笑,但眼神間卻是對獨孤錦衣的擠兌,要他難堪。
而旁邊旁邊立於廊下的眾宮人,聽獨孤承這樣一說,低著頭的眾人便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明白了這階下跪著的人就是那個半年前逃了錦王婚事的女子,這錦王當初顏麵掃地,被舉國當成笑談,這事兒的記憶全都被挑了起來。
獨孤錦衣立在高階之上,雖然身後立著的宮人們都沒有誰擅自開口議論,但他知道現在他們心裏全是在想著關於半年前的逃婚之事,多是些八卦笑聞。
“太子說笑了。”獨孤錦衣笑著隨口應了一句,神情自然,一點都不被太子所激怒。
“昔日父皇有意讓四皇弟立妃,這位五小姐還是麗妃自諸家大臣公侯小姐的畫像中挑出來的,卻不想呀……嘖嘖嘖……四皇弟沒能抱得美人歸,鬧了個晉都皇宮的大笑話。如今這美人兒就在麵前,四皇弟打算如何處治?”獨孤承打量著階下跪著的夏鏡花繼續以一種玩笑的口氣讓獨孤錦衣難堪。
獨孤錦衣則依舊一臉溫和笑意,道:“即是定遠侯府帶人來向父皇請罪,自然是由父皇定奪,豈輪到臣弟自治。說到立妃,臣弟雖初歸晉都,卻也聽聞父皇有意在中秋宴上為太子殿下冊立正妃,臣弟就預祝大子殿下一 切順利,莫要與臣弟一樣,鬧了笑話。”
被人用自己的話擊了回來,太子的臉色一沉,有些不悅,但又知道不是發火的時候,隻能忍下,麵上依舊笑迎,道:“四皇弟有心了,本太子定記得你的前車之鑒。”
“那臣弟就預祝太子殿下先得一位稱心如意的正妃。”
稱心如意,多玄妙的一個詞,嘴上這樣說著,獨孤錦衣卻是在刺太子的痛處。早在之前,就因立正妃一事太子已與趙皇後有多番爭執,太子府中側妃侍妾已經有十來位,太子自己對立妃之事自然想著是要立自己喜歡的,但不用想也知道,趙皇後另有打算,要衡量權益,對於越來越近的中秋宴,太子表麵上說得好聽,心裏到底是有些不樂意的,獨孤錦衣特意用“稱心如意”這個字眼兒來預祝,擺明了就是在暗諷他,戳他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