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著他的唇,應有情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不要你了。”
阿眸眼神呆滯。他從應有情身上爬了下來。動作很慢,很慢……他呆呆地站在他麵前,不說一句話,連目光都是渙散的。
「他對你即使曾經有感情,現在對你,估計是連恨都沒有。」
那雙眼睛裏果真沒有了自己。空無一物,什麼都不剩,什麼都沒有。
“白夜在等你。”
應有情說著,細細觀察者阿眸的表情。
捕捉到了他神色的變動,細微且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眼睜睜地看著他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裏屋。
閉上眼睛,應有情努力忽略心若刀絞的疼痛。
裏屋傳來呻.吟.聲,由高到低,漸漸地隻剩微不可察的喘息聲。武功高強的人,聽力自然是好,此刻,卻成了痛苦。
「為什麼……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
無論是什麼,或許……都不會是因為喜歡。
喘息聲後,是阿眸的哭喊聲。單純的哭泣,沒有求救,沒有求饒,隻是哭泣。聲音震耳欲聾,仿佛要將一生的委屈和全身的疼痛宣泄殆盡。
「因他喜,因他不喜,因他歡,因他不歡……」
心,抽痛的感覺,全部都是錯覺。他已經決定舍棄他了,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再動搖。不會再因為他而動搖!
沒有任何人能左右他的一切!
「好徒兒,你可莫要陷進去」
他不會!他這一生都不會有感情。因為————
「你是殺手,天生的殺手。」
「你可是殺手,冷漠無情,不知悲喜」
裏屋的聲音,越來越小,時不時地啜泣聲,孱弱的就像是狂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被撲滅。和阿眸相處的點點滴滴,隨著掙紮的內心,爭先恐後的充斥著他的腦海。
膽怯著望著他時的目光,歡愛時低聲哀求的顫音,窩在他懷裏安靜溫順的模樣,以及因為花開花鞋,而會觸景生情的美麗眼眸。
「你陷進去了」
「你已經喜歡上他了」
喜歡?淪陷?不……別說喜歡這種情感,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就算有,那個藥人是個男人,他對他……
應有情糾結的目光,不受控製地看向裏屋緊閉的屋門,裏麵,很久……都沒有聲音了。如果,他喊他;如果他,呼喚他;如果他,向他求救……
「他對你即使曾經有感情,現在對你,估計是連恨都沒有。」
在藥人生辰最後的時光,他帶回跟夜空的繁星一樣的明亮,放飛在漆黑的屋子。星光閃爍的屋內,他和他,緊緊糾纏的軀體,彼此渴望著對方,擁有著對方。第一次,藥人如此的主動,晃動的腰身,仰著脖子,緊緊抱著自己的臂膀,不住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第一次,他這麼貪戀一份溫暖,那溫度已經將他的理智灼燒完全,僅剩本能的欲望,一次又一次的在藥人體內留下自己的痕跡。
直到激情退卻,依舊不肯離開那緊致的溫暖。
「你……喜歡我,對嗎?」
明明已經聽出了他的不安,明明清楚看見明亮眼眸裏的希冀。
他和他,明明還緊緊相連。
卻在惹他心悸的眸子裏看到自己殘酷無情的嘴臉。
一聲喜歡,說的抑揚頓挫,給與了他無限的喜悅,卻又帶給他深不見底的絕望。
泄.欲.者。
冰冷的心,會因為一個泄欲者心痛糾結?
一步一步看著他如同失了魂魄般,活的生不如死。自己卻開始為他的失神,輾轉反側。一夜夜的徹夜難眠,抱在懷裏,隻是看著他的蒼白睡顏,連呼吸都是痛得。
一個本應冷血無情的殺手,因他喜,因他悲。所有的情緒,皆被他的行為舉動、音容笑貌,頻頻牽動著。
這樣的一個他,怎麼會是那樣不堪的人。
「所謂喜歡,不就是因他喜而喜,因他歡而歡。因他不喜而不喜,因他不歡而不歡。」
自己對他……
是喜歡啊!
謔得站起身,男人踢開了許久未有聲響的屋門。映入眼簾的一幕,刺得他眼睛酸疼,心中已然被人挖去一塊,空的直疼,疼的直在滴血。
倒在地上的人,周身遍布的紫紅傷痕。.
一身素色的衣衫,破爛不堪,全身的血肉消失不見,僅剩皮包骨。原本一頭順滑的青絲,此刻也已枯黃如稻草。
應有情走到他身邊,連碰他的勇氣都沒有。無情的眸子,閃動著不明的情緒。
白夜坐在一旁,衣衫微亂,看著應有情,不禁微笑。
他舒展著頸骨,悠然道:“果然,心頭血還是比不上藥人本身。吸食完後,身體輕鬆多了。”
“閉嘴。”
白夜像是沒聽見,繼續說著:“這下他死了,你還是你的夜梟首領。繼續你的冷酷無情,做你孤獨一生的殺手首領。”
應有情麵帶慍色,抄起桌旁的血魔刀,橫在白夜麵前。
白夜麵不改色,繼續刺激著理智處於臨界值的男人:“他的身體還真是柔軟,不論將他擺弄成什麼樣子,他都能承受我。”
血色於冰冷的眸子裏一閃而過,應有情手中的血魔刀在微顫:“你碰了他!”
白夜勾起嘲笑的嘴角:“還要多謝好徒兒給為師這樣一個機會。況且,你可把他教育的很好,即使哭喊成那樣,卻依舊夾著我不放。隻可惜……”
本應無情無欲的人,此刻卻滔天盛怒。察覺到此,白夜眼角的尾紋,褶做一團,微笑道:“我問他是不是喜歡應有情的時候,你猜他怎麼說……”
應有情身體一僵,因白夜的那句話。
喜歡……
阿眸對他,應該是……
白夜突然大聲笑起來。高昂的笑聲在無時無刻不再刺激著應有情。沒多久,白夜笑夠了,他盯著應有情鐵黑的臉,緩緩說道:
“他居然問我,應有情是誰。”
說完又是失聲大笑。
應有情站在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心蔓延著全身,涼的透骨。抽痛的心髒,突然不疼了,但冰冷一片,似乎不再會跳動。
他目光深寒盯著眼前大笑的人,握緊手中的刀器,毫不猶豫的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