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竟能這般刺目。枝椏上老鴰的叫聲,粗啞撕裂。
任由他人抱著自己的身體,無力地依靠在溫暖的胸膛。
耳畔的心跳聲,如擂鼓,咚咚咚。
抬起頭,已經用盡力氣。
男人的側顏,剛毅瘦削,冷峻卻執拗。
“我活不長了。”
摟著自己的臂膀一緊,男人一言不發。
“別……去……懸崖。”
“……”
“求你……”
不想,不想就那樣死去。
“好。”
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就衝那人溫暖的懷抱,他相信了。
這樣就好了,就好了……無盡的折磨之後,所求的不過是死後的一具全屍。
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還是活了下來。人跡罕至的穀中,住著脾氣古怪的老人,滿臉褶皺,是歲月無情的痕跡。
“藥王世家,良心算是給狗吃了個幹淨。”
老者是個怪人,卻也是個醫術通神的怪人。一眼辨出他受傷的緣由,將瀕死的他從地獄拽了回來。
居住了幾日,喝去的湯藥,雖是清苦,功效真真好的出奇。不出幾日,如枯樹枝般的身體,漸漸的開始好轉。又過了半月,已經不需要時刻躺在床榻之上。床頭的拐杖不知從何處而來,扶著它,他已經能夠踏出屋門。
久違的日光,溫和依舊。
老人就在旁邊的屋子,緊閉的木門內,傳來瓶瓶罐罐的聲音。
猶豫片刻,站在屋門,曲起的手指正準備叩門,手腕就被人握住。側身抬頭,入目的容顏,剛毅冷峻,一如既往。
“不要打擾他。”
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之人,他說道:“你將我帶到這?”
男人點頭,皺著眉頭一臉暗沉,心情看起來非常不好。但他已經顧不得為什麼這人心情欠佳。既然是他帶他到這,這麼說……
“你救了我?”
男人再次點點頭。彼此都不善言談。圍繞於二人之間的氣氛,尷尬的讓人手足無措。
想了想,他開口說道:“我叫阿眼。”
“刀無心。”
刀本無情,自該無心。
刀、無、心……
心中默念這三個字,阿眼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男人長的非常英俊,五官出眾且立體,隻是周身一股戾氣讓他看起來十分的凶狠。尤其是那雙眼睛,瞳色如墨,教人莫名地覺得心慌。
風一過,身子還沒好的人忍不住咳嗽著。
刀無心聽了,眉頭微擰。當看見阿眼臉頰不自然的紅暈,目露擔憂之色。
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隻穿了一件單薄地素衣。寬大的衣衫遮住了消瘦的身體,露於衣物外的手腕,已經瘦得可以看見凸出的骨節。
根本不做多想,刀無心將人攬入懷中,在驚呼聲中將他打橫抱起。
“你快放我下來!”被當成女子般的抱著,阿眼羞的臉色發紅。一激動,又咳了起來,發顫的雙肩,直咳的紅潮滿麵。
刀無心快速地將人抱回屋子,將他放置於榻上,蓋上被子便轉身出去了。阿眼看著屋頂,心裏有些空。靜靜地發著呆,過了一會,就聞到熟悉的味道,口腔內不自覺的回憶起那股清苦的味道。他不自覺地望向木門,就看著刀無心踏過門檻,端著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