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佛衣妖王(1 / 3)

“砉”地一聲,從丘玄的身後傳來。丘玄就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的一陣風吹來,他本能地一閃,一棵直徑大約十公分的小樹倒在地上,砸下去的位置,正好就是剛才丘玄站的位置。丘玄突然有些害怕了,這麼一顆小樹,怎麼會突然倒下呢?如果自己剛才不是躲得及,早就可能成了樹下亡魂了,難道是佛衣已經發現了他?

想到這,丘玄看了看周圍的地勢,迅速選定了幾個陣位。離他最近的陣位,現在距離自己隻有八步之遙,他想衝過去,但是卻突然被絆了一跤,摔了個趔趄。他低頭一看,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一塊破布來,竟然和他的褲腿綰成了結。

“果真是佛衣!”丘玄自己心裏暗暗想到,這應該是縛衣術。丘玄吃了一驚,為什麼呢?按理說,這縛衣術其實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法術,它害不死人,充其量算是愚弄別人,所以這個方法,造不成任何業力,但是,如果和其他的法術混合使用,那後果就不堪設想,因為周圍環境裏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有可能終結一個人的生命。丘玄抬頭一看,周圍像這樣的小布片還有不少,甚至還有一些其他的柔韌的物質,比如麻繩,尼龍繩之類的東西,都可能成為縛衣術的道具。而如果自己不能及時走到對自己有利的陣位上,就不可能占據主動,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老孫頭兒早已沒了聲息,隻剩下屋外草坪上,在外人看來不知為何翻滾的丘玄道長。他隻想站在應該屬於自己的陣位上。

可是眼前的情況,簡直糟糕透了。腳下的布片結實地攪住了他的褲管,他並不容易掙開,他對佛衣現在是又敬又怕,敬的是佛衣的確是高明,縛衣術本來不是魔咒,所以自己從來就不知道如何破這樣的法術,怕的是,現在己在明敵在暗,即使想要反擊,也根本不可能。看這個樣子,如果沒有人來救他,他也許就要死在這裏了。丘玄暗自叫苦,但他也的確不想死,四周的風一陣一陣侵襲著他,不斷地發出低沉的怒吼。

“砉!”又是那個聲音!丘玄本能地用力一躍,褲管被扯斷,丘玄定睛一看,這次沒有什麼東西落下來,但是他分明看清楚了,是一團空氣,打在麵前的鐵柵欄上,發出悶聲的爆裂。

“砉砉砉砉!”這聲音越發越急,終於他無法躲過了。這些氣團無色無相,雖然他不是佛家弟子,但是他和渡厄禪師交情頗深,他知道,這是佛家的無相劫陣。又是佛家的降魔陣法,這次丘玄當真避無可避了。這是眼看這一團白氣要砸到自己的麵門之上,要是真的砸上了,可夠他喝一壺的了。他想要用袍袖撣開氣團,他身上的道袍是曾經師父傳下來的寶貝,叫做坎離袍,有驅邪避穢的作用。可是現在,他舉不起手來,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被地上的一根繩子綁上了。

丘玄閉上眼睛,等待著佛衣的裁決。

安靜地等待死亡,這是丘玄這輩子唯一的一次,至於以前的除妖捉怪,丘玄自然也失過手,但畢竟那些妖魔都是些山精野怪,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欲,用一些妖魔鬼怪常用的法術而已。這些丘玄都足以應付,但是今天則不然,這個佛衣從未傷過人,而且還有這麼高深的招數,以前丘玄的師父教過他的大多數是如何除妖,如何破解妖術邪法,但是卻從來沒有教過他如何破解降魔的招數,甚至也沒有教過他如何破解自己的法術。現在,他隻能想,人各有命吧。

等死的滋味,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人嚐試過吧?

假如,你的生命就要結束了,那麼,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將幻化為泡影。你能留下些什麼呢?他人的評價,你給予別人的幫助,你留下了,你給別人的傷害,以及別人對你的謾罵,你也留下了,雖然這些再也與你無關,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規律,這就是因果,這就是報應,即使是方外之人,也不能幸免。

但是,好在丘玄是一個信命的人,可能所有有宗教信仰的人,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對命運的崇尚。

他信命。

那個氣團在他的麵前爆裂的,幾乎是在距離他的鼻尖一厘米的距離爆裂的。這一聲爆裂,與剛才那幾個氣團爆裂的聲音似乎不太一樣,像滾雷似的。丘玄在一陣衝擊波和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昏迷了過去。

這個時候吳忠壽和國盛國標他們躺在醫院裏聊天,陳三喜早就回去睡著了。這哥三個自從這個救命事件發生以後,關係就特別的好,以前結的梁子也就都沒了。

“你說好端端的三個人,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呢?”國標先開口了。

吳忠壽笑了一笑,說道:“可能是我們真的不應該去找什麼金佛吧?”

“哎呦,這不是你性格啊!忠壽!”國標打趣道。

“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雖然沒什麼文化,不會講什麼大道理,但是,我也看淡了這些東西了,真的。”吳忠壽這話真的像是真的。

“聽著像八十歲人說的話啊,忠壽。哈哈哈……”國標才不管什麼高幹病房,笑聲大得出奇。門外走來兩個護士,示意他們說話聲音小點兒,他們也都沒有看見。

“那咱不找金佛,你怎麼娶琴榮姐啊?”國盛問。

“琴榮?”忠壽的臉突然僵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來,說道,“我們倆分了。”

“啥?分了?不像啊!”國盛有些驚訝。

“咋不像?”忠壽笑了。

“誰能分手了還給你送雞湯?”國盛想得簡單,但是想得也許是對的。

吳忠壽還是笑,但是感覺不一樣了,剛才是苦笑,現在是甜笑,這個表情保持了一秒鍾,之後,又平靜了下來,說道:“也許是可憐呢?”

國盛沒啥話可說了,他本來是想安慰吳忠壽的,可是忠壽老躲著,琴榮是他心上的傷,不能提。國標也沒什麼可說的,因為他看出來忠壽其實並不想說起琴榮。

“那我們先回去睡了啊。”國標換了個話題,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了。

國盛和國標的病房在隔壁,縣醫院高幹病房一個屋子隻有兩個床位,他們不可能住在一起,吳忠壽看了看時間,說道:“哦。你們慢點。”

國標國盛出去了,隻剩下躺在病床上的吳忠壽,燈的開關在門口,國盛出去的時候關上了。走廊裏發出淡藍色的光,那是紫外線燈的顏色,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可吳忠壽卻死活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心裏想著剛才國盛的話。其實自己和陳家兄弟之間的關係,本來沒有那麼好,當初他這麼對待陳家兄弟,是看在陳三喜的麵子上,後來發現國標這個人遊手好閑,本來沒有什麼正經營生,心眼兒雖然不壞,但這是個性格問題,好在他沒有那麼聰明。國盛是個好苗子,老實能幹,又有膽魄,但凡是好人,還是老實人,不管是被重用還是被利用,總還是被人喜歡的。至於有些書裏寫著,老實人被人欺負什麼的,那其實也不是因為老實人不遭人待見,隻能說,那些不厚道的人總是喜歡做些不厚道的事情而已,隻不過事情發生在老實人身上,你就會覺得惋惜,發生在一樣不厚道的人身上,你沒有這種感覺了而已。

“那咱不找金佛,你怎麼娶琴榮姐啊?”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劍,直戳戳地頂著吳忠壽的胸口。沒錢怎麼娶老婆,這是中國男人幾百年困惑的問題,好像女人都是要嫁給錢而不是嫁給男人。中國的女人也好像大多數沒有勇氣把自己托付給浪漫,隻能托付於現實,就連《孔雀東南飛》裏麵那麼賢惠的劉蘭芝不也背叛了愛情,選擇的現實麼?當然,吳忠壽沒上過多少學,也不知道什麼《孔雀東南飛》,但是他也有同樣的痛苦與困惑。他找不到女人嫁給錢這個問題究竟有什麼錯誤,可是直覺告訴他,女人可以嫁給男人,可以嫁給自己的愛,甚至可以赤裸裸地嫁給性,可是她唯獨就不應該嫁給錢,因為嫁給錢會讓他覺得惡心。

上帝創造了男人和女人,也創造了荷爾蒙。雖然在《創世紀》裏,表麵上看,上帝是不許男人和女人之間產生愛情的,但是,他為什麼創造了荷爾蒙呢?更可笑的是,上帝栽了個大跟頭,上帝創造的荷爾蒙被打敗了,打敗它的,是一種叫做錢的東西,這是不是意味著上帝被錢打敗了?錢是人類創造的,那是不是說人類創造的工具打敗了上帝創造的工具?再深刻的東西,沒人敢往下想。

吳忠壽這人有一點好,就是他能把一個東西翻過來調過去地想,沒人教過他辯證法,但是他卻從來就會,沒人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一個人在外麵久了,就能總結出一些行為習慣吧。換回男人的角度想想,就算女人不跟錢較勁,男人就不應該給女人點什麼麼?如果隻是上床,那就不是人,那就是畜生了。況且,琴榮應該也不是那樣的人,想了很多,吳忠壽覺得好像還是自己虧欠人家多一點吧!

於是,“再幹一票”的想法,在吳忠壽的心裏萌發了。說實話,死了一回以後,他對錢是徹底沒興趣了,隻不過,他還有很多事兒要辦,雖然他一直覺得和琴榮這個坎兒過不去,琴榮瞧不起他的遊手好閑,雖然他跟國標比起來強多了,可是好歹人家還有個爹,自己呢?有人開玩笑說,他這是“沒有韓紅的命,還得了韓紅的病”,他隻能賠個笑臉,也不能說些什麼。

想著想著,吳忠壽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因為是晚上,他的手機是靜音的。但是看得特別清楚,吳忠壽把手機拿起來一看,這個電話很熟悉,是西澤俊打來的。

大半夜的打來電話,一定有事,吳忠壽接起了電話。

“喂?”

“吳先生,你好些了麼?”西澤俊用不標準的中文問吳忠壽。

“嗯,你的方法很好用,現在他們兩個都醒了。”

“我很高興,你還活著。我想我們應該找個地方見麵,談一些事情。”

“這話說得,好像我就應該死似的。”吳忠壽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