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源走後,焦氏在魏敏的陪同下也便散去了。花廳裏,唯有沈嫣和李承茂沒有離開。沈嫣坐在椅子上想著心思,遲遲沒有什麼。見狀,李承茂也不想逗留,顧自要離去。
他無法忘記,昨夜在祠堂外她是如何用殘忍的言語傷害自己的。
“二爺。”而就在他剛走到花廳外的時候,沈嫣突然叫住了他。她還跟出去,憂心道:“我覺得不對勁。顧源他到底想做什麼?”
李承茂本不想與之商議此事,但他見她憂心的雙眸,終是心軟了。他:“我也覺得事有古怪。但他想做什麼,我也參不透。”
“他顧家本是富庶之家,從不缺錢財用度。顧源愛享樂,也並非貪財之人。他這趟來管侯府要一千兩的銀票,究竟想做什麼?”沈嫣著心中疑惑,又開始思忖起來。
“別想了。”李承茂忍不住勸,“想破腦袋想不出,終是無用,倒不如走一步瞧一步,等他露出狐狸尾巴。”
“我隻怕他露出狐狸尾巴之時,我們也離禍事不遠了。”沈嫣罷歎息一聲。想了想,她也覺得無奈,“不過你的也對,想破腦袋想不出答案,終是無用。罷了!”
她告別了李承茂,就要離去。
看著她傷害過自己卻跟沒事人一樣,李承茂真不知自己該不該計氣了。他苦笑搖頭,隻想回沁心園喝個痛快。他走出花廳,卻現沈嫣佇立在那裏,好似在等他。他於是收起不快的臉容,溫和地走了過去,“嫂嫂還有何事?”
沈嫣看著他,滿麵笑靨道:“二爺年紀不了,早該娶妻生子才是。但老夫人,一直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我思來想去,想勸敏敏姐給你做了這個主。都長嫂若母,她的話你也聽得……”
“是她給我做這個主,還是你要為我做這個主?”李承茂打斷她的話,所有的溫和都退去了。他再不能掩飾自己氣憤的內心。他看著她,對她是恨,也是厭惡。
“我也是為你好……”沈嫣。但她這是頭一次見他這副樣子,因此這話時,心裏也沒底氣了。她低了眸,沒敢正視他。
“我的婚事,無需你多慮。”他強壓著心頭的氣恨,盡量溫和地看她一眼,方才大步離去。
他一襲白衣,在侯府花園漸行漸遠,煢煢而孤單。冷風吹過,沈嫣打了一個寒噤,之後便縮了縮身子。她又將迎來一個冬了。
“姐您這又是何苦呢?明知二爺對您……”惜玉常常愁主子之所愁,憂主子之所憂,見沈嫣這樣,她也為她著急擔憂。她勸道:“您就裝不知道好了,未必需要把他推給旁人,更沒必要這些話,惹他氣惱。”
“他不娶妻,我不放心。”驀地,她想起了宛塵樓的顏如玉姑娘。顏如玉為他,在那種**艱難地守身如玉,不就是希望能廝守在他身邊。自然,以她的身份,她是做不了他的正妻的,那麼,做他的侍妾,她該是不會計較的吧?
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她現在想得更多的,還是顧源的怪異舉動。
一直回到禦香苑,她也還在想這一千兩銀子的事。
連贏和知禮見她愁雲滿布的樣子,便上前問她因由。她纏不過兩個孩子,便跟他們簡單地道了一二,卻不料連贏聽了此事後,告訴了她一件極為有用的事。
連贏:“在我老家的縣官,想害一位豪紳,便要了他一百兩銀子,而後將這銀子上報,豪紳賄賂他。上頭的官員也是貪官汙吏,結果,這豪紳便遭了罪。但不知顧知州要了侯府一千兩銀子,是否是效仿我老家那位縣官?”
聽得此言,沈嫣自是為之一動,但她轉念想了想,又覺得侯府有先皇禦賜的免死金牌,他顧源就是誣告了侯府又能如何呢?
不過,她終於還是做了決定,讓惜玉差人去把林覺喊來。
等待期間,她隨意詢問連贏:“你老家是哪裏的,可知那位官員叫何名字?”
“我老家是窯城錦縣的。那官員也姓顧,好似跟現在的顧知州還沾了親。”連贏如是答。
巧的是,沈嫣的母親就是窯城錦縣人氏,她不禁多問一句連贏:“你可知錦縣有一戶姓富的人家和一戶姓周的人家?”富家是她外祖父家,而周家,是其姨母家。外祖父一家,以及她的姨母,還有姨母的兒子,都因九族株連而死。
“知道。”連贏,“富家和周家都是做窯廠的,生意很好,可惜去年不知遭了什麼罪,富家的大老爺和老太太,還有周家的夫人和不過十歲大的公子,都被推上了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