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國力衰微(2 / 2)

柳長寧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那樣子便像是邊關漸漸西沉的日頭:“這事我如今沒什麼心思同你說,可是能等我平複下心境再說?”她的語氣裏卻是帶著三分嗔怪七分嚴厲,明明便是一副即將發怒的樣子。

忻毅對她的個性習性再清楚不過,到了這時,便隻好打了個哈哈,掉轉話題:“好好好,這些話等你有時間了再告訴我也無妨。皇上想必是已經將我如今的處境都同你說了,實不相瞞,若再等不到朝廷增援,破城也是早晚的事。如今你既然來了,我便將詳細地情形同你說說,早作部署,才能掌握先機。”他說著卻是頓了一頓:“你千裏迢迢遠道而來,連一口茶水都沒喝就被我拖著到處走,你是否要先休息一下?”

柳長寧卻是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我在府中呆著,連關節都感覺生了鏽,胸懷中渴戰的因子卻是奔騰不息。你還是快些將我帶到狀態裏去吧,或許便能找回到從前的快樂與自信來。”

她的這番話說的極是誠懇直白,忻毅微微一愣,轉身便朝著軍帳的方向走去:“你隨我來吧,現在的情勢真是刻不容緩,戰士們連日戒備,早已是苦不堪言。這回終於有了幫手,我也好考慮一下讓他們輪流休息。城中的居民自開戰以來,能走的大多是攜家帶口離開了此地。城中留下的物資本就不多,近日更是捉襟見肘。你這一來無異於拯救了將士們於水火之中……”

柳長寧淡淡一笑:“你明曉得我不喜歡聽恭維的話,尤其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是變了味道。”她走得快,早已趕在了忻毅之前:“不過你說的不錯,如今時間緊急,我帶來的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自是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在聽完忻毅的描述以後,柳長寧無力地靠在椅背之上。她閉著眼,許久才略微睜了開來。她本以為在李正熾與李正煜的努力之下,後商仍舊能稱雄四方。卻不料,原來是自己在京城養尊處優安逸慣了,早已經不知世事險惡。視線裏是忻毅堅毅的臉,她想來曉得他在外領兵的辛苦,卻不曉得他竟然背負著後商的生死存亡。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若是事情比你想的還要艱險難料,那該如何?”

忻毅淺淺一笑:“你說的是胡國的陰謀?我也掂量著那特提單於在此地影響深遠,素日裏又是野心勃勃,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公主就對後商俯首稱臣?如今我多方受困,想來這個特提單於必然也是在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要不然,這些邊陲小國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同後商硬碰硬?”

柳長寧仍自沉思不已:“按理說,後商這些年來打了無數勝仗,也該讓這些小國噤若寒蟬才對,怎麼……怎麼會是如今這種情形?到底是特提單於的影響力日益壯大還是後商的聲勢君威真的大不如前?你可否告訴我一句實話?”

忻毅微微一愣,仿佛是受到了震動:“原來你是真的不知道,看起來重光真是瞞了你許多事。”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這事該怎麼說呢,應該要從先帝駕崩前那幾年說起吧。”

柳長寧奇道:“先帝駕崩之前?這沒有道理啊。那時候每一場戰役我都親身經曆,雖是死傷慘重,但都是以我方勝出的結局告終。而朝野上下也是因此轉變了對先帝的看法,許多人原來都以為他荒淫無道,隻是沉湎於女色而耽於政事,許多時候都是頗有微詞的。然而自從我軍戰事節節勝利之後,這些反對的聲音卻日複一日的弱了下去。倒是很多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誇讚起先帝的有勇有謀,仍為他之前所展現出來的懦弱隻是臥薪嚐膽,如今一朝爆發,倒不是為合格的守成之君。”

忻毅道:“你不要急,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明白,你且先聽我說下去。你看到的全是事情的外在,我軍節節勝利,風風光光地班師回朝,四夷爭相示好,而民眾對於朝廷的信賴也是日益增長。可是你卻沒有看到,原先國庫充足,連穿著銅錢的線繩都已腐爛;糧倉也是堆滿了稻穀糧食,壓在最下邊的都發了黴。可是自從先帝開始開疆辟土,國庫和糧倉就遭了殃。那守衛庫房的官吏看得最清楚,那銀兩錢財和稻穀消失的速度正是與我軍勝利的腳步相一致。再加上連年的旱災水災蝗災,許多鄉民食不果腹揭竿而起,朝廷又不得不選擇開倉放糧,更多的士兵投入到鎮壓起義的隊伍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