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不!是時女士,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時雅璐臉上現出一種既坦然又輕鬆的笑容,用她那個習慣的動作——把手指向別人友善地輕輕一點:“喲!你們都以為我失蹤了吧!”“沒錯。”鄭其揚直言不諱地說:“自從發生那件事,大家在那個深夜發現你不見蹤影,大家——包括我在內,都以為你逃離桃陽鎮和青佛縣了,並且估計逃到很遠很遠的、熟人見不到的地方去了。”

“那晚,我確實逃走了。可我逃出鎮政府才想到,深更半夜,我一個被人家審查,而且那些審查我的人一旦發現我逃走很快就會四處追蹤查找,我能逃到哪去呢?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林曰寸在街上那座六層樓房。此前林曰寸妻子病故,我曾代表鎮政府和婦聯前去吊唁,算是與林家有一麵之交。那些人再搜查也搜查不到林家大宅裏,因為林曰寸畢竟是桃陽鎮的首富和縣內外的知名人士。我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敲開林家的大門。林曰寸當時不在,隻有他老媽在守屋。我向老人說明我的處境和來意。林家老媽認出是我——凸眼輝去砸林家喪場時隻我一個人出聲,為林家說辭,因此記住了我,並同情我,說,六樓是空房,沒住人,就先躲到上麵去吧!——我就這樣躲住到了林家——”

時雅璐沒說一句假話。那晚確實是這樣。時雅璐躲上六樓後,林家老媽當夜趕忙給兒子林曰寸掛了電話。林曰寸匆匆從天口鐵礦趕回。和時雅璐見麵後聽完她的為難和遭遇,林曰寸對時雅璐說,先在他家住一宿。第二天清早天剛蒙蒙亮,林曰寸就用小車把她載離桃陽鎮,然後載到離天口鐵礦三百公裏之外的明列鋼鐵城。林曰寸在明列鋼鐵城設有一個專門負責鐵礦石的銷售辦事處。對她說,她在桃陽那份工作就不要了,到他辦事處當一個銷售員,專門在鋼鐵城處理銷售業務,每月給她開六千元的薪水。那辦事處原已有兩名老業務員了,多一個時雅璐和少一個,對辦事處的關係都無關緊要。林曰寸的用意是想讓時雅璐躲避那個被搜找、審查的關口,讓她在辦事處當個銷售員隻不過是一個隱晦的借口。他哪要時雅璐為他聯係什麼礦產業務?之後,林曰寸陪她在這個全省最大的鋼鐵城玩了半個多月。其間,教她學習駕駛汽車。時雅璐是個乖巧、聰明的女人,學開三天車就敢自個駕車在鋼鐵城四處瘋跑了,一個月後去考領駕照竟然過關了。最近,林曰寸向時雅璐正式求婚,要她嫁給他。這不,相處近二個月,彼此從好感到有了感情,他並不嫌棄這個因桃色新聞風煙四起過,被捉奸過,作風不正派的女人。她打心眼感激這個在她人生最危難的時候救了她,給她帶來新的快樂的男人。但要把自己嫁給這個雖家有萬貫家財,人卻長得又瘦又矮的林曰寸,她還是有些不舍和猶豫不決。時雅璐敘述完這些過往的事後,又向鄭其揚講述她為什麼會這幾天回天口鐵礦。她說,前段時間,林曰寸去鋼鐵城對她說了桃陽發生了凸眼輝被人打死的案子,說鄭其揚正為這個案子四處奔忙。時雅璐對林曰寸說,“鄭其揚是個好人”,並把她自己在被審查時,是鄭其揚冒著被牽連的危險,向她通風報信,最令她感動的是,她向楊浩達借走政府小金庫的三十萬元,是鄭其揚主動承擔了責任,以此減輕了楊浩達當時受審查的壓力,並且躲過人生一劫。可以說,鄭其揚是有恩於她的人。她因此要求林曰寸無論如何要幫助鄭其揚一把,包括與鄭其揚有關係的肖山村那些人。林曰寸說,他本就該幫鄭其揚,原因是這個殺人案的兩名年輕人,他們無形中幫助了林曰寸消除了這幾年一直讓他日子不好過的惡魔凸眼匪。每次想到凸眼匪對他的凶神惡煞,差點被凸眼匪搞死,他就恐怖和懼怕。自從凸眼匪被除掉,林曰寸在桃陽鎮也好,在天口鐵礦也好,都可以一路暢通,那種提心吊膽,不知凸眼匪這個惡魔啥時會找上門來的恐懼,已經一掃而光,天空全亮了!為了這兩個幫他掃除恐怖的年輕人,他就是花上三五百萬也是值得的。一個人有了安寧的日子過,是最大的幸福!他花點錢算什麼,頂多也就今年少捐一些公益善款,就夠營救他們之用。因此,林曰寸在昨天打電話給她,要她從鋼鐵城銀行支出二百萬元帶回天口鐵礦。今天發給那些債權人的錢,就是時雅璐從鋼鐵城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