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當著我和羅冬勤的麵演示一下你怎樣殺死凸眼輝整個過程。”李所長說完,陶飛來就依羅冬勤剛才說過的在李所長麵前演示了一遍,他說:“1998年6月14日,晚上九點鍾我從礦山回來,在我妻子借住鄰居肖曼鳳的屋子裏發現許力輝正在床上和我妻子肖春蘭做男女關係,被我當場抓奸在床。許力輝被我抓後,惱羞成怒,下床踢了我一腳,又打了我一拳,然後逃走。我很生氣,跟我妻子肖春蘭大吵一場,過後,我瞞著我妻子在心裏謀劃怎樣報複許力輝。我在6月16日入夜八點鍾,在天口鐵礦大彎深處設下埋伏,當看到許力輝的運礦東風車來到大彎路上,我大聲喊叫:許力輝停車,說我要搭他的車回村,許力輝信以為真,停車並開了車門讓我上車。我說上車是假,叫他停車說清楚那晚和肖春蘭的事是真。許力輝聽後就說:要叫我跟你談清楚,我就下車跟你談清楚,我還怕你一個陶飛來的不成。許力輝腳剛踏地,我一手就揮去事先備好的鐵棍朝他後腦部打過去,他沒有防備,被我一鐵棍打蒙了,由於我太仇恨,就對著許力輝的頭部鐵棍一陣猛打,直到把他打倒在地昏死過去。我原不想打死他, 隻想教訓教訓這個奸夫,但仇恨太深,我出手太狠,沒想卻把他給打死了。
“哎喲,真好!比我引導羅冬勤怎樣做這個案的話還好。”李所長大加讚賞說,“特別是那句‘待許力輝腳剛踏地,我就一鐵棍朝他後腦部揮打過去’,還有,‘我原不想打死他隻想教訓教訓這個奸夫,但仇恨太深,我出手太狠,沒想就把他給打死了’。這兩句話簡直太妙、太精彩了。這是兩個非常重要的細節。”李所長說,“今晚,我帶你上派出所,你就說是來投案自首。我叫警員給你寫自首的審問筆錄,你依樣畫葫蘆再講述一遍。晚上,你關在派出所,你再認認真真把你剛才說的背誦它一百遍。隻要背誦一百遍,假的也就被你背出個真的。這樣,把你送去縣公安局,公、檢、法任何一家來訊問你,你都能竹筒倒黑豆把案情倒出來給審問人聽。”李所長說完,又建議:“我們現在把警車開到你的新樓去,你在那兒找一根鋼筋作為打死許力輝的凶器證據。這樣,就更像做案的了。”
“好的。上麵工地上隨便都可以找到一根做凶器證據的鐵棍!”陶飛來說完,警車就開去道路上邊的石樓。陶飛來下車在一堆建材鋼筋裏找到了一根半米長的六號粗鋼筋,陶飛來拿在手上當著李所長和羅冬勤的麵掄了幾下,覺得很適手,才上了警車。李所長重新啟動警車,載著陶飛來和羅冬勤一齊去了桃陽鎮派出所。接著是兩名警員對陶飛來做起投案自首的筆錄。
一切依原計劃進行,一切都做得無衣無縫。
人要學好恐怕要十年,人要淪為罪犯隻需一個晚上,甚至隻在一個瞬間。陶飛來自願淪為一名犯罪嫌疑人,也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證。這看似一場兒戲,然而,就是這樣一場場的兒戲,卻不時在我們麵前或真或假地上演。這種仿佛是小兒科的假案真做,真案假做,我們已經見得太多太多了。然而,陶飛來又一次演示給我們看,因為導演這場兒童小戲的是派出所的李所長,我們就不會有審醜疲勞,我們就會有更多、更精彩的期待。
第二天上午,李所長和兩名警員,押著陶飛來去了青佛縣城公安局。
……
當天晚上,青佛縣電視台在黃金時段播出一條重大新聞:
本台曾播出的桃陽鎮“6·16”殺人案獲得新的突破,殺人嫌凶於昨晚向警方投案自首。經查,殺人嫌疑人名叫陶飛來,男,39歲,係桃陽鎮雙陽村人,長期在本縣天口鐵礦當礦工。嫌凶係此前本台播放過的雇凶殺人嫌疑犯肖春蘭的丈夫,因於今年6月14日夜間與被害人許某發生矛盾糾紛,懷恨在心,產生報複殺人惡念,遂於6月16日晚八時許,在天口鐵礦第93公裏處設伏截住被害人許某的運礦石車輛,用鐵棍猛擊被害人許某頭部數十下,致使許某當場死亡。陶某殺人後倉皇逃回天口鐵礦,迫於警方偵破的壓力,陶某最終精神崩潰,於7月8日向桃陽鎮公安派出所投案自首。犯罪嫌疑人陶飛來對殺人事實供認不諱。目前,本案還在進一步審理之中。
電視同步出現被挎著手銬的陶飛來畫麵,和行凶殺人的凶器鐵棍的畫麵。本台記者:譚業風報道。
青佛縣電視台播出的這則新聞,鄭其揚是在情人肖曼鳳的家中看到的。由於肖曼鳳家是黑白電視,電視畫麵都是雪花點,鄭其揚沒能看清陶飛來和那根殺人鐵棍的影像,但從模糊不清的電視畫麵裏,鄭其揚還是能看出畫麵裏的陶飛來,正是他幾天之前在陶家下坡時見到的那個農民工及采礦工的形象。鄭其揚看後驚異地自語道:“怎麼會是這樣?那麼一位外型質樸、忠厚老實的人怎麼會是殺害凸眼輝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