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連七八天,鄭其揚都上雙陽村來和肖曼鳳幽會。
為了不讓熟人碰見,天黑後,鄭其揚牽著摩托車從鎮政府後門閃出。後門是桃陽集的街道,人們不知他是去火車站的礦場監管站,還是去找社會上的朋友相聚。鄭其揚心裏總是有些惶恐,又有些驚慌,而更多的是興奮和熱望。因為遠在幾公裏之外有一個女人在等待著他。這個女人奇異的叫床方式,那像母獅吼叫和狼嗥虎嘯的激蕩山野四方的狂叫聲,是那樣的新奇,醉人和誘惑人。
從桃陽鎮到雙陽村有兩條道路可走。最便捷的是那條跑礦車的縣際公路,其路麵寬闊而平坦,視野也好,但就是夜晚礦車多,礦車燈太亮了,礦車司機誰不認得管著他們的鄭站長。為了避開這些熟人的眼睛,鄭其揚更多的是選擇走另一條小水泥路。這條小水泥路是前年他指導鋪設的,從鎮上通到林區,但都是七拐八彎的環山小路,要繞過三個村子,到肖山村再轉回路到雙陽村。這樣一繞比走縣際公路要多走六公裏。但有一個好處,就是繞開了礦車那些熟悉的司機。還一個更重要的好處是從桃陽大公路上雙陽村,首先要經過右邊那個煙酒店的門口,再到肖曼鳳家門口。煙酒店和肖曼鳳家是並排立在公路旁邊。煙酒店與肖曼鳳家僅間隔七、八米。鄉間的煙酒店從入夜到深夜都擠滿了村人。這些村人除了一些是來購物之外,更多的是擠在櫃台上玩牌,摔點子,玩那種輸贏五角錢一張撲克牌的小賭博,看熱鬧的人比玩牌的人還多。鄭其揚每次從煙酒店門口經過,總要捏一把汗,總感覺煙酒店有許多的眼睛在盯著他。而如果從林區繞過多走那六公裏的小水泥路從肖山村頭下到雙陽村,那就是先到左邊肖曼鳳的家,再是煙酒店了。多走六公裏路,換來避開熟人和村人的目光,鄭其揚覺得還是很值。畢竟,他是鎮政府的幹部,一個主任來和一個鄉間少婦相好,讓人知道了,影響總不太好吧。他不能做得太露眼。
他戴著頭盔,每晚多走六公裏路程把摩托車駛進肖曼鳳家的大廳,那心驚膽戰仿佛像在受刑的心靈,都要經過好長時間才能鎮定下來。然而,當他看見肖曼鳳紅潤的笑臉,聽見她慰安的話語,抱住她,抱住她那輕盈的宛若一個小女孩的身體,他就會忘記從林區繞過的那些“風餐露宿”。她任他自由旋轉的身體,那叫他無法言說的快感、激情和滿足,都會蓋過心靈裏閃過的那種短促的受刑。
他感到自己從沒這樣勁頭十足。他原以為自己人到中年,在男女性愛這一方麵已逐漸衰退,床頭戲已難於表演得精彩了。沒想,這鄉間的邂逅和偶遇,卻把他帶到另一個奇妙的世界,讓自己仿佛回到那個已漸行遠去的青春歲月。和她在一起,他覺得自己變得年輕。也許是她每晚的交歡呼救聲過於強烈、刺激,把他體內原已死去的靈魂重新召喚回來。他每晚竟然能和她重複做愛二三回,而且不會感到十分疲倦。第二天在辦公室上班,也不會感到疲憊乏力。有時反而覺得精氣神十足。一到夜晚,那種像春風襲來的蠻力,就在他的軀體裏湧現。那簡直就是一個奇跡!是她年輕而有活力的雌性身體和新奇美妙的交合呼喚聲重新開發他的體能、潛能,使之去老返童的一個奇跡!在他眼中,她是個奇異的女人。雖然她所受的教育不高,又被山村落後而閉塞的環境所磨礪,視野也是那麼的狹窄——她告訴他——她最遠隻到過青佛縣城,見識的人和事物是那樣的少,那樣的有限,但她卻懂得怎樣去愛男人和被男人所愛。在她天性的情欲世界裏,她似乎不需要那些文明、拘束和扭怩作態。在她除去衣飾的裸體時,她是那麼的直接,那麼的狂野,那麼直抵她自己的欲求和給他所需的欲求。一句“男人是女人的第二五穀”又是那麼形象、直白、露骨,卻又是那麼透沏地道出了男女兩性世界的天然本質,抵得過多少教科書隱隱晦晦的說明和表白,抵得過詩人和作家對男女兩性千言萬語的讚美和表述。所以,她在做愛時才會那樣肆無忌憚地呼救。呼喊快感,呼喚高潮,呼喚在兩人世界裏的殺人般嚎叫!
她是個愛欲的精靈!
她也是個大自然風情的精靈!
每天清晨,她推開懷中的鄭其揚,起床去把飯做好,然後站在門口等待那些趕早在村前屋後叫賣的屠夫,割下一塊豬肝或一截排骨或一塊羊肉,下鍋做給鄭其揚吃。有時他舍不得吃,她就說:“你不吃是不行的,男人晚上做那種事需要能量和體力。要有這種能量和體力,靠的就是嘴上能吃。你哪能不吃呢?不吃,你就翻不動我。男人是吃白天,而女人是吃夜晚。說句野性一點的,你是吃在上麵,而我是吃在下麵的!”
是野性的,風騷的,充滿情欲,也充滿刺激和誘惑力!同時又是真切和合符實際。不需要閉羞,不需要忌諱,不算挑逗又勝似挑逗。這讓他怎不告別今夜,又企盼著下一個新的夜晚。那段時間,鄭其揚見她天天買食物給他補養身體,他於心不忍地說:“我給你一點錢吧!”她說:“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為了錢,隻要你能愛我,我能得到快樂,我就心滿意足了。”
“可你買這些東西,是要用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