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半個月過去,朱顏總算領會到雲裕這不僅是叫她死,而是叫她生不如死,叫她一日日絕望,脖頸勒在上吊繩上,喘一口緊一陣,貓捉老鼠一般玩弄。
四月底,他們又遭到一場慘痛的伏擊,這次伏擊叫僅剩的百十號士兵折了大半,朱顏逃也不及,心中沮喪不已。戰長勇還在死死護著她,又似安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郡主若是能得如此多兵馬,豈會贏不了他。”
她哪裏不知道,戰長勇這是鼓勵她活下去呢,她若活下去了,戰長勇也能活下去,她隻有活下去,這片戰場才有轉機。
伸手撥開一堆厚厚的屍體,將自己埋藏在底下,她能感覺到新鮮生命逝去的溫度,還有知名創口泊泊不息的熱血。
得得一串馬蹄聲,她的身旁踏下一匹馬,躲在下方能聽清馬婢子噴灑出的熱氣聲和掃尾聲。駕馬的人聽了片刻,似在自言自語:“竟又讓她逃了。”
朱顏腦子裏好似一下反應出是誰,恨不得立馬抽出刀子捅死那個人,卻緊咬著牙關控製渾身發抖的身體。撲,一聲不知是什麼東西落下,待人馬走遠才敢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留意一旁留下的新鮮馬糞,似乎都要比她的士兵吃的肥妹,那坨馬糞倒成了真正嘲笑她的笑柄。
戰長勇鑽出來,看著朱顏對著一坨馬糞發愣,一時心慌怕她出什麼事。朱顏把黑漆漆的臉回過來,這麼多天就從未見過這張臉有過別的顏色,全部是戰火的味道。
“長勇,你說我們此次被他算準,倒不如選條這種的路子,是否可以出其不意?”
戰長勇現在也無他法,隻得支持她:“郡主好主意,許可以脫出局外。”朱顏倒真依著法尋這種的路子走。
雲裕離開這片,往別處搜尋了半個時辰不見人影,回身想到那片屍橫的殺戮場,終於領悟過來其間那點兒端倪蹊蹺,待打馬回去發現果真是藏在屍體之下,想想剛才那小人兒可能就在他馬蹄之下,不覺有些好笑。
朱顏逃亡的路子開始讓雲裕拿捏不準,隨後才慢慢開始領悟朱顏走那種折中的法,並且時而改著軌道,摸索十來日又讓他熟悉的輕車熟路,這次篤定他們又躲入綠洲裏,帶著兵馬再次趕盡殺絕。
有道是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她這個被貓玩的老鼠,如今也急了一次咬了一口貓尾巴。領著隊伍大漠中跑一遭,空出十餘天的時間叫戰長勇在綠洲中埋下陷阱,眼下見雲裕帶兵進去,恨不得他死在裏麵才好。
朱顏還想進去給他補兩刀,若不是忌著他武功卓絕,不敢輕舉妄動。也虧她未妄動,朱顏逃走後兩個時辰,雲裕果然安然出來,失了百人大軍和寶馬在裏麵,又看看手上劃過的擦痕,倒是小看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