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話筒。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我想表現的果斷一點或者沉穩一點,可是我過早的放下電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卻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既不果斷也不沉穩的樣子,我轉過身去。繼續這麼裝深沉也沒什麼意義。
這兩天發生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有關聯的,一個是以胖子和老寺為中心的衝突,一個是突然出現的神秘的紅發四九。而我和米飯,似乎就是連接這兩件事的兩個點。我試圖去透徹的看整個事件,卻依然是一頭霧水。“你怎麼知道有兩個四九?”我開口。“一個是紅頭發的四九,一個是和以前一樣的平頭四九,我說的沒錯吧。”米飯可愛的笑笑。“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昨天在環城路上看到那個紅頭發四九的,當時我在車裏,我記得很清楚,前麵有個46路公交車慢的不得了,三叔氣得不停的摁喇叭罵娘,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看到紅發四九的,他走在人行道裏,我和四九是一個班的,半個小時前才放學,所以我知道這個紅頭發的人不可能和四九是同一個人,但是卻詭異的長的一模一樣。”
聽完米飯的話,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巧的事,米飯和我顯然是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看到紅發四九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正是我在那輛倒黴的46路車前麵毫無職業道德的壓車速。“然後呢?”我繼續問:“你沒有跟著他嗎?”米飯搖了搖頭,“三叔不喜歡我關於這些事情的想法,他覺得我是沒事找事,所以我也沒有讓三叔一直跟著他。”
哦?看來她昨天沒看到我?
“那,即便是這樣又如何,他和你要追尋的東西有關係嗎?或許隻是某個長的很像的人罷了。”
“你等下,”米飯翻身從放在地上的一個黑色背包裏掏出一個單反相機,打開,不知道多錢,看起來很貴的樣子。“你看”米飯把相機遞到我手上,我趕忙雙手去接。低頭看去,隻見屏幕上紅頭發的四九突兀的紮在一群自行車流中,那天我是和快要與他平行的時候發現他的,通過照片裏的街景我判斷出,當米飯拍攝這張照片的時候,我應該剛切進自行車道準備靠向路邊等四九。
米飯將照片放大,集中在四九的手臂上,因為距離太近,看得並不太清,但依然能看到一個很明顯的標記,像是紋身一樣印在他的小臂上,那是一個字母“S”。我還沒反應過來,米飯將桌子上那個紙條拿來,翻過去,在紙的背麵竟然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S”。
“你還覺得是巧合嗎?”米飯有些驕傲的看著發愣的我,嘴角微微上揚。
我掛下電話,心裏百味雜陳,我媽還在因為我今晚不回家而生氣,我隨便向她敷衍了幾句,就草草的結束了電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決定了呆在這裏把自己的未來暫時托付給一個幾乎沒說過話的女孩上,而不是父母,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媽知道我殺了人真不知她會做何感想。我掏出剛才範三叔遞給我的煙,拿出一根點上。煙霧在燈下緩緩上升,米飯輕車熟路的也拿出一根點上。
“我記得你不是不抽煙麼?”
“你記得還真清楚,你現在告訴我,你要怎樣做才能讓我不坐牢,你應該知道這才是我最關心的。”
“你隻需要知道,我有這個能力就可以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她的嘴裏輕輕的吐出一團煙霧,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我心裏一陣難過,高考是別想了,我到現在能不被警察抓住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我一直以為我會以一個很平庸的軌跡成長,考上一所普通的大學,忘掉米飯愛上一個普通的女孩,和她結婚,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在一個平凡的崗位上幹著,每個月掙的錢也就隻夠一個家庭吃穿用度。然後步入中年,我的孩子都長大了,他們或許會努力的拚搏過上了更好的生活,然後我老了,我的愛人也許會先死也許會後死。總之我們最後都死去了。如果把我的人生寫成一部小說那也一定是枯燥平凡的流水賬。然而這些以為,竟然在第一個環節就開始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我不知道一個殺過人的人是怎麼樣繼續生活下去的,或許就像米飯的三叔一樣活得看起來很瀟灑,或許一輩子都因為曾經的過失而掙紮在社會的底層。所有這些,我都不敢去想。
“明天我不上學了,在家陪陪你好了,早點休息吧。”米飯將煙頭摁掉,輕盈的站起來離開了房間。我呆呆的看著窗外,最後被一直燃燒的煙頭燙到手指。
我做了一個夢,我和胖子,四九甚至還有米飯,都在。我們四個人在喝酒,玩的很開心。後來四九提議玩捉迷藏,我們都很讚同。胖子先找。於是我們很快跑開找地方躲了起來,我躲在了一個櫃子裏,裏麵掛著幾件毛皮大衣,很劣質的那種,粗糙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把我的臉刮的生疼。我安靜的躲在裏麵小心的聽著外麵的動靜,他們一個一個都被找到了,最後隻剩下我。胖子說他放棄了,讓我快點出來。我哈哈大笑著打開櫃子門,卻見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奇怪又吃驚。四九顫顫巍巍的指著我說,櫃子門怎麼自己開了?我大吃一驚,跑過去喊,我在這啊,你們看不到嗎?然後四九就從我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櫃子又把門關上。我心裏湧來一股恐慌,我瘋狂的想要叫住他們想要碰到他們的身體卻根本做不到,我的身體就像空氣的一部分一樣,直直的從他們的身體上穿過。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想完捉迷藏嗎?那就讓這個世界永遠找不到你吧!”我回過頭,是老寺,他的脖子上還插著那把水果刀,他的眼睛可怕的發紅,他衝過來一下把我推倒,然後用刀不停的捅著我的身體,我感到一股尖利的疼痛,他每捅一刀都要大喊一聲“去死吧”。我哭喊著說“對不起”可是根本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