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衝出門外的時候,卻看見盛明月手裏拿著雞毛撣子,正十分認真的打掃著大堂牆壁上的紙畫。
“起來了,麵我已經煮好了,在桌子上,趁熱吃吧!”
劉國偉懸著的那顆心落了下來,不過卻有些疼痛,他慚愧的走到盛明月的身前,奪過她手中的雞毛撣子,語氣中略微帶有斥責的道:“你這身子,哪能幹這種活!”
“怎麼就幹不了了!”
劉國偉話音剛落,從左側小屋子裏,便傳來了馬老太太的聲音。
馬老太太從屋子裏出來,擺著一副不太好的臉色:“咱們劉家的媳婦,這點活,也不能幹?”
馬老太太的話說的很蒼白,她從屋子裏出來,徑直的走到堂屋的最上方,那裏早已經擺好了一張椅子。她坐下來,將自己的拐杖放在一旁,兩隻手微微的撲打了一下上衣的塵土,然後,端莊的坐在那裏。
等到婆婆坐定,盛明月趕緊從小桌子旁將早已準備好的茶水遞到婆婆的身前,跪在地上,雙手奉請道:“婆婆,請吃茶。”
馬老太太接過茶,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然後將杯子還到盛明月的手上,語氣嚴苛的對劉國偉道:“這是規矩!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娃娃都知道,你小子能糊塗?打今個起,你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什麼事,都得給我記清楚兩個字,規矩。”
劉國偉見母親如此嚴肅,自然開不得半點玩笑,畢恭畢敬的道:“娘,我知道了,隻是明月姐她畢竟是城裏人,身子底子薄,咱們家這條件,以後您得多擔待她一點。”
馬老太太拿起拐杖,輕輕的在劉國偉腦袋上敲了幾下:“這還用你護著啊!打今個起,明月就是咱們劉家的媳婦,我老婆子,能不好好待她!”
……
人生就像流淌著的河水。
有時潮起,有時潮落;有時清澈,有時渾濁。
這場婚姻,打亂了劉國偉平靜的生活,盡管日子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他的內心,似乎已經有一顆種子再悄然發芽了。
婚後的第二天,劉國偉便離家來到了縣城的建築工地。
和以往不同,現在的劉國偉幹起活來,除了老實巴交的賣命,他開始學會和包工頭接觸了。他想知道,一個建築隊,都該包括哪些人,要有怎樣的機器設備,該如何管理,能賺多少錢。
從前,建築工地的活,重複又枯燥。
但劉國偉開始覺得不一樣了,每當看到包工頭開著那輛桑塔納轎車在建築工地上出出進進的時候,他的心,都會有莫名的波動。心想著,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幹到包工頭的位置,那自己也可以買輛車。
在閑下來的時候,劉國偉會幻想,幻想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包工頭,擁有自己的建築隊,然後,承包了許多大的工程。
賺錢,買輛桑塔納,帶著母親和明月姐,開著車去鎮政府。
這樣,是不是就能在盛鎮長的麵前,抬起頭了?
就這樣,劉國偉一邊在建築工地幹苦活,一邊利用閑下來的時間,偷偷的學習。從建築隊的人員結構,到機器設備的操作方式,再到每一個不同崗位的建築工人的工資水平,隻要是能了解到的,他都去學。
白天在建築隊幹活,一直幹到天黑。
晚上,劉國偉就不睡在工地的露天帳篷裏了,他想家,就算是要走三十多裏的山路,他也堅持回家。
盛明月嫁到劉家之後,和婆婆相處的很融洽,地裏的莊稼活,她已經差不多都學會幹了。
生活的車輪正朝著美好的方向運轉著,盡管老盛家的人,依然沒有踏進劉家門檻。
而劉國偉始終相信,這一天,總歸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