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喜事?”
盛鎮長笑了笑,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我想結婚了!”
“噗嗤!”
盛鎮長這口還沒到胃裏的老酒差點沒從嗓子眼裏噴出來:“啥?結婚?你之前不是說咱們河南人沒出息,山裏人都是刁民,這輩子非北京、上海人不嫁嘛!現在怎麼說嫁就嫁啦?”
想了想,盛鎮長覺得有些地方不對,趕緊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難不成,你這是找著北京上海的了?”
盛鎮長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望了望一旁的劉國偉。
盛明月沒有回父親的話,隻是端起桌上的酒瓶子,給劉國偉也斟了一大杯。
“哎!”
盛鎮長見女兒不說話,這回自顧自的先歎了口氣,然後抿了一小口酒,吃了一小口菜,接著道:“其實,爹也不是說北京上海人不好,可咱們畢竟是小地方的人,爹也就你這麼一個閨女,嫁遠了,爹媽怕你委屈!”
“爹,您這回大可放心了。”
盛明月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次索性直白的說道:“我聽爹媽的話,這回不嫁北京上海了,就擱咱們邱唐鎮找戶人家,嫁得近,逢年過節還能回來照看爹媽。”
“啥?”
盛鎮長啪一下放下杯子,眯著眼睛:“你咋想的啊?怎麼過個年,變化這麼大啊!”
盛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頓了頓,又望了望自己身邊的劉國偉:“爹,我就跟您直說了吧!我跟大偉好上了,我懷上了!”
“啥?”
盛鎮長眯著的眼睛一下子便睜開了,轉過身,四下裏打量了一下劉國偉,便站起身子拉扯著女兒到了裏屋,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你說啥?你跟他好上了?”
一進裏屋,盛鎮長的臉色就變了:“跟他?閨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那可是咱邱唐鎮最窮的破落戶了。”
“我不管!”
盛明月隨手拉過一張椅子,一屁股拍了下來。
盛鎮長差點沒被氣暈厥過去,皺著眉頭也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氣嘟嘟的道:“我說明月啊!爹雖然不樂意你嫁到北京上海,但爹更不樂意你嫁在咱們邱唐鎮啊!眼下,這座大山就像一頂碩大無比的貧窮帽子,死死的扣在咱們邱唐鎮老百姓的頭上,爹就你一個閨女,哪裏忍心讓你受那份苦!”
說著說著,盛鎮長有些老淚眾橫,見女兒始終扭著臉不搭理自己,盛鎮長又緩和了語氣道:“你要和別人好,爹興許不會這麼反對!可你偏要和那小子好,那小子有啥?他是個河南人,是個農民,據我所知,他好像一直在固始縣城裏的建築隊打工吧!就這麼一個人,你跟他好?”
提起劉國偉,盛鎮長氣就不打一處來:“別的我就不說了,咱就說說他家,他爹,劉老黑子,是上任邱唐鎮鎮長,為了搞政績,鼓動邱唐鎮村民種芋頭,坑了多少老百姓;就算是現在,提起他老劉家,邱唐鎮上下,哪家哪戶不恨恨的咬牙切齒啊!”
“哎!”
歎了口氣,盛鎮長幹脆擼起袖子抬高了聲音道:“他劉國偉,就一靠賣命吃飯的癩蛤蟆,他哪裏有半點配得上我盛有成家的女兒啊!再說了,他有啥?他家有啥?家窮人醜,小學文化,農村戶口,三間破屋,兩頭病豬,一個茶罐,一個老母!你咋能看上這種破落戶呢?”
劉國偉坐在裏屋外的桌子旁,聽到盛鎮長的這番話,默默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