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得一陣人聲嘈雜忽然平地而起似的從外麵傳來,喬言泰然自若的起身相迎,對上那對人馬,款款下拜。
“微臣見過慕王殿下。”
“墨雲快快請起。”慕王梁筠翻身下馬,一手虛浮,熟稔的跟她相互問候。
喬言嘴上應付著,心裏卻是相當驚訝,因為眼前的梁筠一身盔甲,竟是一副即將上場廝殺的模樣,而他的眼角眉梢掛著的些許焦急和惴惴不安,更是沒能逃過喬言的一雙慧眼。
“殿下如此裝扮是要遠行?”喬言和他進得屋來,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梁筠是神色一暗,點頭,目光卻是膠著在她的雙眸之上,認真誠懇的說:“剛剛接到赤水漠的告急文書,北狄犯境了。”
“北狄?”喬言低頭思考了下,她想到三娘早些日子給她的情報,隱約記得那時自己才剛剛到南郡,就已經有奇怪的胡商通過中州到南郡來販賣特產,隻是一些零散的行腳商人,所以南郡朝堂並未進行轄製。
喬言眸光閃閃,看著梁筠問:“如此說來,殿下是要親自去了?”
“是,赤水漠本是五弟的管轄,本來咱們和那些限胡石邊界的北狄民眾相安無事,隻是五弟這一回京,邊界無人鎮守,竟是給了他們鑽空子的機會,哎,前些日子還有上得戰場廝殺的大將能夠抵擋,奈何張九憐……”
他說到這兒,忽然閉了嘴,喬言的嘴角勾起笑意!瞧他不自然的開始沉默,她的笑意漸濃,知道他是不經意的提起那個人,所以喬言隻是淡笑帶過,她這樣的反應倒是讓梁筠更加窘迫起來。
黃鶯驚訝的瞧著自家主子在喬言無聲的壓迫感麵前,一點一點紅了臉,近乎是用驚懼的眼光在他們二人的臉上來回打轉。
直到萍兒端上茶來,才緩解了梁筠的窘境。
“邊關大事,墨雲也不好多說什麼,隻盼著殿下能夠順利凱旋,早日回朝。”
梁筠何等聰明,他眉頭一挑,顯是聽出了喬言的話中含義。
他左右看了一眼,喬言會意,吩咐眾人退下,小印子出門前還不大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
待他們都出去,梁筠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本王隻怕此次會挑起南郡與北狄的戰事,哎,南郡這十幾年來,一直與他們相安無事,所以邊界的百姓才得以過上溫飽的生活,如今,戰事再起,隻怕,南郡的太平日子要保不住了。”
喬言讚同的點點頭,她佩服於梁筠的目力深遠,南郡巴掌大的地方,兵力物力財力都遠遠不及北狄來的雄厚,若真是刀槍相見,隻怕十個南郡也會葬送在北狄的鐵蹄之下。
“王爺所慮極是,隻是,微臣不明白,這次為何不派五王爺重披戰甲,回到赤水漠去呢?”
“墨雲難道忘了?”梁筠詫異的看她,狐疑似的開口“五弟大婚在即,怎能離開?”
喬言掩去笑意,不說話等著梁筠繼續說下去,果然,梁筠沉吟片刻繼續說道:“四弟目前在外,朝中便是無人鎮守……”
喬言聽他慢吞吞的說完,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殿下去邊界確實不是上乘的安排。”
“墨雲有何高見?”梁筠忽然就來了精神,他一對眼睛雪亮,他這次趕在臨行前來拜訪喬言就是想要聽聽她的意思,此刻,他似乎感覺是回到了初見那次,在山中小路上緩車而行,車中侃談天下的光景……
“可惜,四王爺現在成了迎親的急先鋒,若是論起上場廝殺,殿下怕是不及四王爺的,這次若是他能去邊界,可能還會起到對北狄軍士的震懾作用,或許,一場戰事也會消弭。”
梁筠默默的聽著,無比認真,喬言莞爾一笑,抬手壓了壓發髻上的簪子,笑著說:“微臣可不是說王爺帶兵打仗的本事不濟,事實上,相比上場廝殺,王爺更適合的是運籌帷幄。”
運籌帷幄?梁筠抬眼看她,這個小女子的臉上帶著安靜祥和的微笑,她的笑永遠來的那麼得體,永遠似一道春風掛在唇畔,永遠是一副高高掛起的雲淡風輕。
看著看著,他的心就漸漸冷卻,這樣的人,恐怕他此生都無法征服。這個念頭太可怕,太詭異,他忽然想到那個與喬言較厚的太子妃,太子妃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讓喬言對她如此?
喬言並不著急等他回答,自己端起茶盞細細的品味起來。
茶味苦澀,茶湯金黃泛綠,喬言忽而皺眉,是她最不喜的苦丁。萍兒那妮子搞的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