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請教(2 / 2)

“後來呢,您是怎麼走出來的?”朱子清追問道。

“後來國內就發生了那一場政治運動,我被當做封建殘餘發配到邊疆農場接受勞動改造。”

曆史對普通人來說總是遮著一層麵紗的,對那場運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朱子清不清楚,所以也不予以評價。隻要知道那是一場浩劫,後人當引以為戒就好。

老人的經曆和那個時代千千萬萬的學者是一樣的,被發配勞改。勞改的過程沒有什麼好說的,並沒有如小說裏描述的那樣,和紅小兵鬥智鬥勇偷偷搞創作什麼的。

每天十幾個小時的體力勞動,還要是不是被拖出去批鬥。任何和書籍有關的東西都被收走。根本沒有精力也沒有條件去思考太多的東西。

直到運動結束被平反返回城市,才有機會接觸書籍,接觸外麵的世界,才重新拾筆創作。

“……在這種生活壓力下,第一部論語正義的內容在我的腦海裏逐漸變淡,我都要仔細回想才能隱約記起都寫了些什麼。就這樣不知不覺就脫出了窠臼。”提起這個過程,陳啟明大師神色複雜。

這是一場人類的浩劫,他本身也是受害者。但也正因為這一場浩劫,成就了現在的陳啟明大師。相信他對這一段經曆的感情也一定是最複雜的。

感慨過後,老人對朱子清說道:“我的經曆是時代造就的,你沒辦法學習,所以我的經驗你也沒辦法學習。告訴你這些隻是希望能給你一點借鑒一點啟發。”

末了又鼓勵道:“你是我們最看好的孩子,也沒有讓我們失望。希望你能早日走出困境,創作出更好的作品。”

從陳啟明大師家裏出來,朱子清就一直在回憶老人的故事,意圖從中找到自己突破的辦法。

無疑,老人能擺脫窠臼就是因為那一段特殊的經曆。可那是曆史的偶然沒有辦法複製,再說他也不能為了突破就真的把自己送進勞改場吧。

而且這是老人的經曆,用在他身上管不管用還兩說。

透過表象看本質,到底是什麼讓老人走出窠臼的?勞動改造隻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應該是時間。幾年時間不思不想不聞不問,再深的記憶都會變淡。

如果再加上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和時不時的人格侮辱,肯定會加快這個過程。

朱子清沒有受虐傾向,體力勞動和人格侮辱什麼的他自己不會去嚐試。把《論語別裁》放下倒是可以嚐試一下,就算不行也沒什麼損失。

那麼問題又來了,要怎麼放下?之前他也不是沒有嚐試過放下,可卵用沒有。

人的思想是最難以控製的,記憶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越深刻的記憶就越難以放下。看到任何書籍任何知識點,都會和《論語別裁》裏的內容對照一下。

哪怕不看書隻是走在大街上,看到一句廣告詞都會忍不住用書裏的內容詮釋這句廣告詞的‘深層含義’。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忘記?

盡管事情沒有解決,但老人的經曆還是給了他信心。至少讓他明白這種狀態別人也遇到過,自己不是‘江郎才盡’。信心回來了,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就不一樣了。

難怪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確實是個寶啊。朱子清笑著想到。

按照手機上搜索到的路線,朱子清乘坐地鐵來到了位於央視旁邊不遠處的國貿酒店。

他很不喜歡事到臨頭著急忙慌的趕路,路上要是遇到個塞車什麼的情況太耽誤事兒。就算乘坐地鐵,他也不想和上下班的大軍擠地鐵。在首都擠過地鐵的都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所以提前一天到酒店住下,第二天有充分的時間做準備。

到了下班時間,孫芸夫妻兩個邀請他一起出去吃飯。這都是應有之意,朱子清是看在孫守青的麵子上來給孫芸撐麵子的,她不能不有所表示。

至於孫芸的丈夫過來,則純粹是因為朱子清的身份,兩口子也是想趁此機會和他交好。

雙方一個是看到了走出困境的可能,一個蓄意結交,雙方吃的都很開心,可謂是賓主盡歡。

大家畢竟還不是特別熟,所以並沒有去過什麼夜生活。吃過飯在某口告別就各自忙活自己的去了。

朱子清在大街上逛了一圈,發現很無聊,所有的城市其實都一個樣。就返回了酒店準備休息,明天還要錄節目,要保持良好的狀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