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手開眼(1 / 2)

兩個並行的輪子總是以相同的步伐前進,那如果是一輛車的前後輪呢?無論行進多遠多快,總有那麼一段距離卡在中間。城市和農村的發展猶如兩車之輪,對,前後輪。

城市和農村的發展脫節就像火車,一節又一節,讓本來隻是高速公路兩端的地方變成兩個世界。農村以一種被迫的原生態在默默加速中進行,以意識的身份慢慢脫離並與城市產生隔閡。

小葉,全名其實是鄭葉翔,在這樣一個60年代的典型農村中一直具有著與眾不同的意識——我和別人不一樣,至少他認為。他今年十三歲,而他在他這個年紀已經二十五歲了,至少在心理上,是這樣一個成熟的年紀。

真正讓他不同的是他會在夜晚覺醒,沒有驚夢,沒有冷汗,沒有如廁的欲望,就如清晨一般的自然醒來,隻是在夜裏。其實,覺醒的隻有一次,隻一次便可以記憶終生。

那是個晚上,月亮不大不小,天氣不晴不陰,帶著半分的醉意,掛著三分的朦朧,像夢境,像個能睡好覺的晚上。鄭葉翔挺著身板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在家裏。他套上了衣服,踩上了鞋子,徑直走過了內門,闖過了大門,走到了門外,這一切發生,一切卻沒有發聲。

夜晚的農村的空氣還是不錯的,這個地方叫弄溝,一個小小的野村,在一大片林子裏,有這麼幾十戶人口。小葉沿著樹根盤桓的野徑走著,看不清路,卻沒有被絆倒。他不知道想去哪,他從沒這樣在夜裏醒來過,有些焦急了。可天氣卻這麼的好,他的呼吸很通暢,身體也迸發著活力,他甚至想跑幾步。但,他沒有,像是怕劇烈的動作驚醒了這片黑暗。

鄭葉翔的腳步沿著月光順著路蔓延出去,在黑暗中指向一個方向。村子在林子的一邊,另一邊是大山的深處,那個方向是這樣一個所在,村子的最邊上,卻是林子的最中間。

那是一個流浪漢的家,流浪漢叫張富,一個沒什麼特點的名字,一個沒什麼特點的人。他在幾根大樹中間拉了幾根繩子,搭了幾根破木,掛了點破布,算是臨時的住房。沒人知道他是何時來的,什麼身份,因為他的到來沒什麼意義甚至比不過村裏的雞毛蒜皮潑婦鬥嘴。

他平靜的出現,然後被村民平靜的接受,默默地活著自己的生活,反正不影響村民,接著被默認地生存在這裏。

鄭葉翔從沒來過這裏,或者是沒來得及,或者是壓根提不起興趣,但他很靈活,跨過雜物和陳年的樹根,在樹木之間遊走,仿佛一條蛇在搜尋者獵物,眼睛也不自覺眯成了縫,深深地望出去想看清早就期待著的東西。

一個死人,躺在簡易的窩棚中,四周飛濺著各種雜物,塑料瓶帶著血,一個破舊的鐵鍋帶著血,一塊灰色的布帶著血,像一塊立在野地的碑,呆聳著招呼著小葉靠近。那個死人是張富,右手扭在背後,連著的肩部帶出半條鎖骨。左手平伸著,少了半截食指,整個手搭在一張木板上,顯出一種詭異的慈祥。張富的下巴被撕掉了,露出慘白的上齒,嘴唇還在,參差的肉列在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