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晴,無雲,無風。
熱浪透過衣服,透過滾燙的頭發烘烤著肌膚,大腦。隻有光著的腳能感受到一絲泥土的涼意。
滄桑的臉,滄桑的眼,滄桑的手扶著田耙把手。看了看邊上正不停刨田的兒子心疼的說“太熱了,歇會吧!”
“要你管……”兒子不領情,依然不停舞著田耙。
張了張幹涸的唇,父親終是沒再作聲。眼裏有一絲無奈,一絲愧疚,一絲心酸。
兒子今年十六歲了,在縣中學讀初二。
趙客知道家裏的狀況,從小交學費就是學校來幾次通知,甚至用停學作威脅才左拚右湊勉強交上,上中學時也一樣,這讓趙客總覺得矮人一頭,雖然平時都用滿不在乎嘻嘻哈哈來掩飾。隻有在考試時老師報名次時才能在同學羨慕的目光中得到一絲平衡。
上中學後,也不知道哪一天,反正趙客有了想法,對未來的想法。
為什麼讀書呢?為了以後有個好工作?可電視上天天都是什麼下崗什麼不包分工。說現實的,學費呢?現在還是初中,以後高中,大學怎麼辦?要是為了自己的學費父親而去求爺爺告奶奶那自己寧願不讀。不讀書的話,一來減輕了家裏的負擔,二來還能去外麵打工掙錢……我也不知道主角的想法對不對,反正他當時是這麼想的。而且馬上用“行動來證明”。專業術語來講:他厭學了!看到老師的目光從驚訝,到不理解,到恨鐵不成鋼再到厭惡,他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每當發助學金時看到學校領導麵對成績好家庭條件不好的同學時那“施舍者”的態度他還用‘幸虧我沒好好讀書,要不現在丟人現眼的就是我了’來安慰自己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心。
初中二年紀沒上完,他就輟學了。當他對父親說他不去上學了時,從父親眼裏看到——有悲哀,也有解脫。
其實趙客沒有怪父親,他現在隻是在對著腳下這塊祖祖輩輩用來養家糊口的土地發火。他認為是祖祖輩輩對土地的依戀導致了祖祖輩輩的困境。
趙客要去外麵打工,最先支持他的是師父。
“樹挪死,人挪活。”師父當時是這麼說的。
趙客自卑,自尊心太強,但這都不妨礙他成為一個高手,武學高手!
他師傅是這麼誇他的——因為他有一個高手師傅。但一直到現在趙客都嚴重懷疑,因為從學功夫起他就沒跟別人打過架。你說每天給你挑水砍柴就算了,這不能跟人打架~~~~~跟師傅對打當然不算!那樣不能這樣不能那樣,而且絕招都是點到而止。又而且三年前他就不敢用全力了,就那老胳膊老腿趙客怕出意外。
說到師傅就不能不介紹下,否則不禮貌不尊師重道。師傅是外姓,姓王,大躍`進那個時代落戶進來的。人很和善,見誰都笑嗬嗬的。就算有些欺生的人做些過分的事他也不火。直到有一次和三裏外的李家村械鬥,據說他一個人就打倒對方十二條好漢,從那以後就得到了村裏人真正的尊重。以前叫他老王,現在叫他王老,因為他真的老了!當然還是尊稱。
9月1號,什麼日子?這天學校開學!好吧,我想說的其實不是9月1號。9月2號,別人帶上書包趙客帶上背包別人帶上學費趙客帶上師傅和父母給的六百塊錢別人踏進學校趙客踏上了南下的火車。陪伴的是親人臨別時的囑托還有第一次出遠門的新奇緊張刺激渴望,就像第一次去縣城讀書,又像第一次不小心碰到同桌女孩剛發育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