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回 楔子 亂兆元年(1 / 3)

蔚藍的天空好似一片晶瑩的穹頂,一隻雄鷹展動雙翼,在那一片巍峨的建築群上低低的盤旋著。那一雙鷹目微微眯起,瞳孔中不時有一道詭異的黑芒閃動。

“你看這隻鷹是不是有些古怪?”一個侍衛皺眉說。

“嘿嘿,它古怪嗎,有什麼古怪?狩獵的獵手不都是這樣嗎?哪怕再焦躁興奮,也要耐下心來……”

“耐下心來?”

“它這是在等待著,等待著地上的獵物稍有鬆懈的時機,用那銳利如同倒鉤一般的爪子,瞬間刺入獵物的皮毛,勾住血肉,在獵物痛苦的掙紮下,帶飛到空中,再擲出。獵物會在堅硬石麵上摔得血漿迸射。它就可以品嚐那還在跳動的心髒,飲那甘美如瓊漿般的血液。”回答他的同伴眼中不時泛動著冷光,陰森森地說著。

巍巍的宮殿,是人主的殿堂,這裏居住著雄霸千秋的蓋世人主。這裏是天下萬靈的信仰所在,天下大勢彙聚之所。這裏是最堅固的堡壘,哪怕它不是百煉精鋼鑄成。

隻是在這一日,昔日的莊重肅穆,再也不能在宮人臉上看到,有的隻是無盡的悲痛與惶恐不安。

“陛下已經臥病三月有餘了,隻怕真的病危了……”

“聽說陛下今天又在昏睡中咳血了,咳出的血凝結在一起了,禦醫看了都不住地搖頭……“

“陛下畢竟年紀大了,已經八百九十二歲了,千秋歲月,在青史的曆代人主中已經算是相當高壽了,或許真的是要賓天了。”

流言蜚語遍傳天下,另有居心之輩早已磨刀霍霍,時代仿佛是在醞釀著的一個巨大的漩渦,隨時準備著吞噬一切。

冉冉的檀香從異獸香爐的口中嫋嫋升起,漸漸散開在整個正歲殿中,清淨優雅的香氣撫平不了那時刻充塞著的壓抑,緊張,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響,仿佛隨時會壓斷人的呼吸。雕刻著金龍,攀附著飛鳳的床上,一個蒼老的老人在靜靜的沉睡著。

他的頭發已經花白,淩亂的披散著,如果簡單的束起,再給老人杵上一根拐杖,笑上一笑,或許會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壽星。他有一臉的兜腮長髯,一根根像是荊棘般刺立著,張揚精神,完全沒有丁點兒垂垂老態。仿佛就在眼前,一個粗獷的大漢,重重地拍打著你的肩,大口地吃著尚在淋汁的肉,將大碗地酒遞到你的麵前,大聲地談著笑:“哈哈,怎麼跟個娘們樣的,是男子漢,就要大口地幹!”

正歲殿靜悄悄地,跪了一地的臣子,個個把頭埋的低低的,匐在地上,不時響起地抽噎聲將他們的身子帶的顫動不停,看上去反而不像是在悲傷,似是在恐懼著。

老人睡得並不安穩,那低低地抽噎聲也能吵得他不能入睡,眉頭不時蹙起。

“看這些個大人穿的花花綠綠的,趴在地上,像不像是一隻隻大蛤蟆?我曾經在禦花園裏麵捉過,一個個身上黏糊糊的賊滑溜。”一個小宮人終於耐不住性子,自以為風趣的說著,沉悶的空氣像是一堵牆塞在他小小的心口讓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胡說,明明像是一隻隻大蝦,平時張牙舞爪的,凶的不得了,鉗子夾人厲害的很,隻要蒸熟了,煮爛了,保管一個個立馬焉巴了……咯咯。”

“誰?”工部尚書聽見了,氣的渾身隻打哆嗦,目光凶狠,低聲咆哮:“來人,快來人,把這兩個藐視官威粗鄙之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刑部尚書來了興趣,舔了舔舌頭,心裏有一股躁動按耐不住。“打死豈不是太便宜了,不如交給我吧,我刑部有三百多種刑法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禮部尚書說:“不行,這兩人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敗壞我等百官體麵,禍亂社稷,上天都要怪罪,一定要剝皮抽筋,做成人彘,由……”

“咳……”有咳嗽聲,讓禮部尚書的話不由頓了頓,皺了皺眉,“禮部祭祀禱告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