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老者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分明感覺這少年經脈中流動的真氣,如同奔騰的溪流般連綿。千斤墜的功法並沒收,壓在著少年肩頭的力量有接近五百來斤,但看他越來越顯得輕快的步伐,明顯是沒有任何影響。
六百斤、八百斤、一千斤,直到兩千斤的時候,少年額頭上才微微流露出一絲吃力的神色。
“這小子...居然是天修?”老者暗自搖搖頭,有些不可思議。
天修,是指某些特殊的體質,平時的時候與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在某些特定的刺激下卻能夠在不依靠功法的情況下洗髓伐骨,甚至突破境界。這類人往往是有大毅力,大信念之人,按照佛教的說法就是有大宏願、甚至是執念入魔。
天修的存在一向是頗有爭議的,有的天修靠著內心的堅持和執念造福於民,流芳千古,但有的天修卻因為執念扭曲,從而性格極端而不顧後果,最後荼毒一方甚至遺臭萬年。
總之這類人對於修行,那是頗有天賦的,因為他們絕大多數道心堅韌,特別容易在逆境中成長,所以各大門派、宗門對其招攬也很賣力。但遺憾的是,根據很多古籍所記載,天修非亂世而不可得,平時偶爾出現那麼一個兩個,因為沒有經曆重壓和鮮血的洗禮,經常泯為眾人。
老者轉回思緒,將右手輕輕貼在宋忠肩頭,仔細感受了一下他體內的經脈運行,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開光中期...”雖然從他背負兩千斤的時候已經有了些猜測,但真正確定之後還是感覺小小震撼了一把。修真一途,從最開始的煉精化氣到煉氣化神再到煉神還虛最後到煉虛合道,每個境界都分為三個小境界,而最重要的,便是這築基期。
築基期,是修士修真之本,如同大廈一般,所謂基礎決定高度。有些大型宗門,為了一個天賦出眾的弟子,在築基期就會花費相當大的資源為其改善體質,以求蘊含道義。那些被宗門寄予厚望的天才們一般不會主動去運功突破築基期,有的甚至年近而立之年卻依舊是築基修士,所為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自行突破。
能夠自行突破築基期,就說明你的築基期是完美的、是被上天所認可的。而這種人,自然而然的,能夠比常人要走的更高、更遠。
天修的可貴,其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們一旦覺醒,基本都會是築基後期甚至接近築基大圓滿的境界。這種人往往隻需常人十之二三的資源,針對其所欠缺之處補充便能自行突破。但覺醒之後,直接便是開光中期的修為,這種人就連自認為學識淵博的老者也是從未聽聞過的。
“你...剛才明明都已經用盡全力了還是背不起我,為何還執意要帶我一起,難道你不怕天黑之後回不去,凍死在這山裏?”
“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重,不過要是丟下你,我是沒事了,可你中了毒,更加撐不下去。”宋忠腳下慢了慢,聳起右肩,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珠。
“可你方才已經盡力,丟下我,你能活,帶上我,你幾乎是必死。”老者輕輕的閉上眼,語氣中似乎沒有絲毫情感。
“我是醫生。”
“獸醫”老者抽了抽嘴角,吐出兩個字。
“好吧,獸醫...但總是醫吧,吳伯說過,醫者父母心,你雖然年紀有些老了,在我眼中卻得將你視作親子。”
“咳咳...”老者急促的咳嗽起來,臉上一片醬紫。
宋忠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沒再插話,背著老者一路飛馳,他自然是感覺身體裏澎湃的力量,那身輕如燕的感覺有些讓他迷醉,但卻依舊保持著平穩,盡量不讓背上的老者受到一絲顛簸。
老者睜開眼,感受到身下少年的步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欣賞。
“宋忠...送終...天意如此,我便順應天意吧。”老者默默想著,將千斤墜的身法收起,甚至還使出了踏雪無痕的輕身身法。
這一下便是輪到宋忠吃虧了,原本背負兩千多斤的重量突然沒有了,甚至連背上老者的身軀都感覺輕飄飄的,一步下去整個人居然騰射出數丈之遠,一個反應不及,將一顆大腿粗的鬆樹撞了個稀爛。心下駭然間回頭,卻發現背後的老人依舊趴在自己肩頭,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