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從巨大的震撼中緩過了神來。那是一雙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毫無生氣的眼睛,以致於我翻遍腦海,都沒能想到曾經在哪個活物的身上看到過如此令人心悸的眼睛。但事實卻是,就在不久之前,這雙眼睛就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突然回想到來的路上在隧道中無意間拍下的那幅照片,那東西的臉,居然像極了照片上的模樣。難道我在隧道中拍下的,便是那些東西?
我搖了搖頭,當時看得很清楚,那分明隻是樹枝而已。
黑暗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那是什麼怪物啊?”
怪物。這是個籠統而又可怕的詞語,我們通常隻會用這個名詞來形容不能理解的生物。可眼下,實在找不到更好的來形容那群“人”的詞了。
那確實是一群怪物,在轉頭的一刹那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張臉,那分明是一個人的臉。但是那群東西,卻以絕不是人類正常的行進方式在朝我們前進,那攀岩附壁而來的聲聲怪笑,雖然像極了人類發出的聲音,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以人類的發聲器官,居然能發出如此令人心悸的聲音。
一想到那個聲音,我全身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一根根地豎立起來。
幾支電筒光在黑暗中搖弋著,外麵的呼叫聲已經低了下來,似乎那些怪物砸不動門,已經離開了。又或許,它們正隱在黑暗之中,等待著下一次的攻擊。
借著電筒的光線,我看到駱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身子僵硬地朝著我看來,麵上居然已經退去了血色,變得有些泛白,看著我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居然像極了在看一個怪物,嘴裏喃喃地說了一句:“不是怪物,那是人。”聲音中居然充滿了顫抖。
被人盯著說是怪物的感覺,實在是非常怪異。我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盯著我說出這樣的話,轉頭向自己身上看去,突然發現原來他盯著的不是我,而是掛在我腿上的東西。
那是一隻幹枯的手臂,顯然是人的手,但是已經縮得已像枯柴一樣,掛在我的腿上,顯然是被駱駝剛才那一下給斬了下來。那隻手臂白得猶如死人一樣,見不到一些血色,指甲長得已經卷曲了起來,整隻手臂上布滿皺紋,切麵的傷口正流著血,但是血卻在紅裏泛著一些黃意,和我之前被豺狗撕咬而流出的血糾結在一起,像極了膿血。
我趕緊站了起來,想把那隻手從身上拍下來,但那手抓得極緊,拍了幾下居然都拍不下來,我狠了狠心,顧不上惡心,一把抓住把它從身上扯了下來,然後遠遠地扔向沒人的角落。
做完這些,我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幾下,以驅散心裏越來越盛的恐懼,因為就在那一抓之間,憑著指間傳來的感覺,我幾乎可以確認,那確實是一隻人手。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那隻手是屬於其它東西的,而不是人類,但是以我有限的生物知識,實在想不到有那些動物會有這樣的一隻手臂。
正因為那是一隻人手,我心裏的懼意才更盛。剛才我們碰見的那群“人”的行為,絕不是正常人類所能做出的動作,而毫無理由地攻擊其它人,也絕不是正常人類能做出的事情,對於從現實社會中來的我們,通常隻有瘋子才會做這樣的事情,一群既瘋、又行為怪異、並且還可能具有高度智商的“人”,我有些糊塗了,這裏怎麼會存在這樣一群似人似鬼的東西。
於芮坐得離我不遠,應該把整個過程看得很清楚,她摸了摸胸口出了口大氣,問我:“剛才那些,真的是人?”
我神色黯然地點點頭:“剛才逃命的時候情況太混亂,我也沒太看清楚,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東西身材四肢都和人長得一模一樣,肯定不是幻覺,再加上我剛才捏著的手感,基本可以確定。”
我說到這裏的時候,其它人都小聲地輕呼了一聲,似乎都不能接受剛才那一群扒在洞頂瘋狂朝我們爬來的生物居然會是人,紛紛向後縮了一縮,似乎害怕那隻斷了的手還會抓過來一樣,都在盡可能地遠離。
我想不到好的辦法安慰大家,事實上,這個時候我心裏也已經一片混亂,接踵而來的各種事情讓我幾乎得不到喘息的機會,麵前除了外麵那群似人似鬼的東西是個威脅之外,我們究竟怎麼從這個洞穴,甚至是這個山村中逃離出去,更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我靜了一靜,努力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關於那隻手的事情,這才讓自己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我盡可能地壓著聲音,不讓自己的聲音中流露出恐懼的情緒,道:“都跑出來了嗎?回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