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良略略彎腰,抱拳一禮:
“先生既然隻求長生,又怎能不顧道?而視人命如草芥?”
瓦拉裏洛笑笑,看向默默低頭不語的素文,毫不掩飾眼中的喜愛之色:
“對於白衣降頭師而言,萬物皆空,何況幾條人命?我不像黑衣降那般凶殘嗜殺,便已經是為世人積德了……若非我感覺體內漸漸不適,急於找個傳人,以免斷了我這一派傳承,哪有心思與爾等反複糾纏?”
瓦拉裏洛長身而起,踱到素文身前,彎腰笑道:
“素文資質最好,乃本派最佳傳人,因而才有收徒之念。否則,就外間那般凡夫俗子、混沌世人,又怎能入我眼中……素文,你可想好了?”
這瓦拉裏洛雖然善良,也從不濫殺無辜。但降頭術本就不是修煉正道,這一點從其修煉方法和使用的手段就可看出,因此才造成黑衣降遠遠多過白衣降的情形。而就算是修煉成功的白衣降,也並不忌諱血腥,並不在意生死,所以門數十人的性命,還當真沒放在瓦拉裏洛的心上。
這與正義無關,隻憑白衣降本心喜好而已。
很簡單,有能力而見死不救,在華夏是要受到譴責的,但在降頭師眼中,不想救便不救,他人死活,幹我何事?
瓦拉裏洛便是如此。雖然其人物素雅,從不為惡,也時常出手解救被下了降頭之人,而與其擁有的能力相比,卻是太過微不足道——隻會自身修養,而不顧人間死傷。
仿佛淩於世人之上,便是俯瞰一切的神?
然而從古至今,卻無任何一名降頭師能舉霞飛升,成為真正的神靈,其隨心所欲的心境修煉,便是其中最重要的關鍵!
其實降頭師的修行,最高也不過達到瓦拉裏洛這種白衣的境界,隻能在成神成仙的邊緣徘徊而無法登堂入室成為真正的神仙,缺少的,正是更高更深的理論指點。
這隻是一張薄薄的紙,輕易便可戳破,但數千年來,無數修為有成的白衣大師,都因為這太過隨意的心境修煉而始終未能觸摸到更高一階的門檻,隻得悻悻死去。
瓦拉裏洛同樣如此,而且已經感覺到大限將至,才急切想要傳下衣缽,讓後來人繼續追求長生之道。卻不知便是再傳上千年萬世,若不改變這漠視人性的心法,也決計不會成功!
隻是瓦拉裏洛身在局中,自是不明白其中究竟,而心思簡單的素文,更是懵懂單純。
“你真想做我師父?”
素文抬起頭,定定看著眼前這張俊逸的臉,以及那道慈祥的目光,呐呐問道。
瓦拉裏洛輕輕點頭,笑而不語。在這位賦過人的白衣降看來,既然素文再度歸來,多半便是因華夏人無法解開素察所下之降頭,才不得不服軟來求自己。
而瓦拉裏洛出手的唯一條件,便是收得素文為徒。
從現在的展來看,這收徒之事,已然成為定局……
“但是,”素文眨了眨眼睛,白嫩的手指點著粉紅的櫻唇,猶猶豫豫的問道: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能做我的師父!要知道我現在的師父,可是鼎鼎有名的山派掌門飛霞仙子!而你……我連聽都沒聽過呢!”
這丫頭純潔得如同一朵花,卻並不代表就真傻得可愛。如果素文真的隻是傻到毫無心機,又怎會被眼界極高的瓦拉裏洛所看中?
“嗬嗬,果然不錯!”瓦拉裏洛朗聲大笑,在草廬中踱了幾步,轉身指著素文:
“還未入我門中,便開始想著給為師下套,想借此激將為師先去救了你那些同道……好心思啊!”
淳於良繼續頂著一張老實人的臉,不為所動。玉清子則完全將自己定位成打醬油的角色,老神在在的閉目不語。
因為現在的情勢非常簡單:你瓦拉裏洛要想收到素文為徒,不露上一手,那是肯定不行。而現成的展示方式,便是先出手救了門傷病再!
至於最終素文拜不拜師?
那可是以後再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閻王隊和眾多弟子的性命!
事急從權,且這本就是吃果果的陽謀,瓦拉裏洛明明知道是坑,但為了收到滿意的徒弟,還不得照樣跳下去?
陽謀當真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