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破舊的草席,已經被染了近半。
浩軒走上前,探了探男孩的呼吸,鬆了口氣,笑道:“放心,還活著。”
柳若蘭點了點頭,把男孩抱在了懷裏。
兩人走進前廳,坐診閣裏,人影依然在悠閑飲茶,偶爾有病人進去,隨口說幾句,就有侍童帶去後院。
浩軒拍了拍柳若蘭的肩膀,把男孩接過來,找了張椅子坐下,旁邊有切好的瓜果,信手拈來,放進嘴裏嚼著。
果汁鮮美,帶著些許酸甜,流入喉間,清涼舒爽,解了身上暑氣。
柳若蘭看他氣定神閑,受了鼓舞,上前叫道:“韓柏真,你怎麼跟我解釋?”
坐診閣裏人影好像頓了一下,繼續飲茶,稍後放下茶杯,不屑的道:“柳若男,別忘了你的身份,憑什麼要我解釋?”
柳若蘭忽然怔住,就聽身後嘭的一聲,向後看去,滿地的碎木,浩軒身旁放著瓜果的梨木小桌,已經消失不見。
“韓柏真醫師,若蘭是我的徒弟,你的稱呼,似乎有些不對吧。”
韓柏真的身子好像顫了顫,端起茶杯,卻沒有喝,沉默了一會,道:“原來是古武者,來人,上茶。”
立馬有侍童換了小桌,奉上香茶,幾根茶葉浮浮沉沉,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浩軒雙臂枕著後腦,仰了下去,不說話了。
一片寂靜,就連病人們的呼吸,都放緩了幾分。
由於一些原因,普通人是沒有資格收徒授業的,能夠輕飄飄的說誰是徒弟的人,絕不好惹。
而斷肢無妨韓柏真,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韓柏真端著茶杯,掀開青紗走了出來,是一個白須飄飄,鶴發童顏的老者,垂著眼瞼,道:“柳若蘭,你應該知道,整個武者集市除了老夫,沒有人肯救你弟弟的,但是你給的診費不夠,如何讓老夫勉為其難?”
“可是我已經給了你百倍的診費!”柳若蘭怒容滿麵。
“我給他敷藥了。”韓柏真淡淡的道:“吊了他十幾天的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柳若蘭,其實你何苦呢,丟了這個累贅,憑你的力氣也有當八品武者的資格,想必團長大人不會吝惜給你個名分的。”
聽到韓柏真搬出了護衛團團長,柳若蘭滿口銀牙咬了起來,稍後,可憐兮兮的看向那襲黑袍。
藍山城的護衛團團長,是僅次於城主和藍靈學院院長的人物,她得罪不起。
“護衛團團長蕭清絕麼,一個極度厭惡普通人的家夥,認為古武者接近普通人就是自甘墮落,看樣子,影響了許多人呢。”
“有些人,得到些許能力就自以為高高在上,丟了人性,丟了道德,這樣的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浩軒揮出手掌,散發淡淡茶香的瓷杯,啪啦掉了下去,瓷片迸濺,摔了滿地茶水。
他緩緩站起,伸出的手指修長白皙,指向身前的老者,淡淡的道:“你以為救治一個普通人,墮了你名醫的身份麼?”
“當然。”韓柏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