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馬琳軒點點頭,“那天天一亮我就進入了1528房間,卻發現洗手間的門微微地敞開了,我心裏一驚,推開門一看,姐姐的屍體不翼而飛!猶如冷水澆頭,我更希望這是在夢中,可惜不是。我慌慌張張跑出房間,躲在安全通道裏麵大口地喘著氣,一陣天昏地暗,我才意識到自己失敗了。最無法原諒的是,姐姐白死了,姐姐是帶著執念死的,死得那樣慘,我卻辜負了她的信任……”

“記得你說過,實習警察告訴你,在1528房間裏還發現了一滴血,那滴血不屬於爾東或你姐姐,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實習警察告訴我的信息,而是我為了讓你信任我之後要說的那些話,故意做的鋪墊。”

“原來如此,最初我還以為那一滴血與帶血的匕首有關,看來我猜錯了,現在想一想,那把匕首上的血液應該是爾東留下的。還記得匿名信上關於製作紙新娘的敘述嗎,爾東曾經說過,紙新娘的眼睛沒有神采,最後他是用了自己的血混合材料才製作出了瞳孔,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起到效果,但既然是放血,必然需要鋒利的刀子,其實那把刀子不是匕首,而是爾東的裁紙刀。爾東之所以把刀子用白紙偽裝之後夾在紙盒子裏,因為他覺得那把刀子也是製作紙新娘的一部分。”

“搞藝術的人想法都特別,也許事情正如你說的那樣。”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張晴天問,“那你是怎麼知道你姐姐的屍體是被爾東偷走的?”

“我不知道,起碼當時不知道,當時我認為是陸純初騙了我,他深夜偷偷潛入1528房間把屍體處理掉了,可很快我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陸純初怎麼可能猜想出姐姐已經死了,那畢竟是一具成年人的屍體,怎麼可以那麼容易處理掉呢,何況人不是他殺死的,陸純初更沒有理由那麼去做。”

“可陸純初還是出現在了電梯裏。”

“是的,上午10點左右,我看見一個戴白帽子的人從電梯間走出來,那人正是陸純初。1528房間沒有屍體了,我當然沒必要出現在這裏,過早地暴露自己,對我根本毫無益處,於是我就悄悄下樓離開了。”

“你就這麼離開了?”

“麵對屍體的不翼而飛我毫無對策,那些天我陷入一片迷茫之中,爾東這個名字我是聽姐姐提到過,但僅此而已,關於爾東的話題姐姐一直以來視為禁忌,因為那是永遠鬱積在姐姐心裏的痛楚,是無法愈合的傷疤。我對爾東的了解,幾乎都來自他的那本自傳體筆記。”

“後來呢?你就沒想過放棄嗎?”

“我怎麼可能放棄,要說放棄,隻能說是暫時,因為漫長的暑假即將結束,學院開始迎接新生,一大堆瑣碎的事情擺在我麵前,搞得我沒經曆繼續追查下去。”馬琳軒歎了一口氣,“我也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姐姐都死了,活著的人必須要好好地活,這不能叫作自私吧?”

“你說得對,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姐姐的屍體被做成了紙新娘?”

“那是開學後的一兩個月後,幾乎跟你是同時發現的。”

“原來是這樣。”

張晴天回想起藝術品店鋪老板說過的話,他說除了自己對紙新娘情有獨鍾之外,他還曾看見過一個與紙新娘長相類似的女人經過櫥窗前,膽小的老板還以為自己撞了鬼,說紙新娘這個藝術品邪得厲害。

“你在想什麼?”馬琳軒問。

“沒想什麼,”張晴天搖搖頭,又說,“我想當時你看見我傻傻地站在櫥窗前望著杜蘭朵,就已經開始謀劃你之後的那一係列行動了吧?”

“我沒你說的那麼聰明,事情都是一步一步走到這步田地的,假如我可以意料或者掌控一切的話,我就不會讓姐姐死了。”

“好吧,我不打斷你了,請你繼續說下去。”

“第一次發現櫥窗裏的《紙新娘杜蘭朵》時,一眼我就認出了那是姐姐的塑像,加之作品簡介上表明作者是爾東,我這才把姐姐屍體的失蹤與爾東這個人聯係在了一起。那段時間,我一邊暗中打探爾東的消息,一邊觀察著一個奇怪男人的行為,沒錯,奇怪男人就是你,你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陸羽,但我又沒有十足的把握,我隻是遠遠地看見過陸羽一兩次,說不上熟悉,但你和他所表現出來的氣質卻很不一樣,尤其是眼神,你的眼神很沉穩,不像陸羽那樣飄忽不定,你懂嗎?”

“別再說我了,好嗎?”張晴天用手捂住臉,“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一片空白,隻記得夏天的時候我倒是住過幾天醫院,當時醫生告訴我說,我被路邊的匪徒襲擊了,擊中了腦袋,昏迷了幾天之後就醒過來,然後醫生檢查了一下就讓我回家了。就算是此時此刻,我也不相信我的身體裏還隱藏過陸羽這個人格。”

“好,我不說你,我說爾東,你不是一直對爾東這個人非常感興趣嗎?”

“是的,我一直好奇你們是以一種怎樣的狀態見麵的?致使爾東精神崩潰,用那種殘忍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