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陣法外麵,一座座山峰崩塌,花草樹木盡皆枯萎凋零,七條靈脈受損,還活著的人終於意識到,即使傾盡全力,也還是阻止不了湮滅的來臨,這一刻,無論是修真界,還是凡世裏,人們也都不再慌張了,與親人最後抱在了一起,靜靜等待最後的來臨。
“未央……”
蕭塵慢慢往陣法裏走了去,那陣心之中的人,好似又回到了當年,是他當年遇見的那個少女,那個古靈精怪,俏皮可愛的少女。
“呆子。”
未央輕輕一躍,好似精靈一般,輕輕落在了他的麵前,伸手輕輕抱著他,而這一刻,在她身上,再也沒有了任何一點玄陰之氣。
她已經不再是玄陰之體了,她的宿命,已經更改了。
“未央……”
蕭塵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兩隻眼睛裏麵,已經噙滿了淚水,他答應無情的,他做到了。
“笨蛋……我已經醒了,為什麼要哭呢?這麼多人看著,羞羞……”
花未央拿手指,輕輕往他臉上刮了一下,蕭塵將她一下抱住了,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她的肩膀上。
而這一幕,眾人在外麵看著,也落淚了。
“不哭了,不哭了……”
花未央輕輕撫著他背,此刻陣法裏麵,兩人緊緊相擁,而外麵卻已是天塌地陷,末日來臨……這樣一幕,印在了所有人腦海裏,人間七條靈脈俱已受損,整個人間,即將崩塌。
“笨蛋,你還記得,我最喜歡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是人間,是這個人間……未央最喜歡的,便是這個人間了。”蕭塵哽咽著,眼淚一滴一滴,不斷往下墜落。
“笨蛋,是你啊……”
花未央慢慢鬆開了他,兩人彼此相視,然後,花未央深深地吻上了他,天塌下來也好,大地崩裂也好,末日來臨,也都阻止不了,此時他二人深深吻在一起,好似就這樣過去了一萬年。
“我愛你,一萬年……”花未央鬆開了他,然後將他用力往外一退,自身,卻又回到了那陣心裏麵。
“我愛你,一萬年……”她的聲音,好似回蕩在整個崩塌的天地間。
“未央,不——”
蕭塵向她伸手,卻抓不住,越是伸手,她的身影卻越遠了。
“答應我,守護好這個人間,好嗎?”
花未央退回了陣心之處,而蕭塵滿臉已是淚如雨下:“未央,我好不容易,才將你救活,未央……”
最終,他看著她,回到陣心,然後將她全身的靈力,釋放了出來,一時山嶽震蕩,一股磅礴無雙的靈力,往人間的靈脈湧去,把那受損的七條靈脈,一點一點修複了。
眾人也都訥訥地看著,隻有以她的靈力,才能修複人間的七條靈脈,可是……她卻必死無疑。
“未央,未央!”
蕭塵一遍一遍喊著她的名字,眼中的淚水,好似決了堤一樣,這一刻,人間終於慢慢停止了震蕩,那些已經枯萎的花草樹木,也重新恢複了生機。
“答應我,守護好這個人間,好嗎……”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未央,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帶你去看雪,去看滿天的白雪落下,你不要離開,好嗎……未央……”
……
“世間凡草木之花多五出,獨雪花六出……所以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未央。”
……
“我要你答應我三件事,嗯……最後一件事,等我想好了再說。”
……
“原來你就是那天的怪婆婆!”
……
她釋放了自身全部靈力,一點不剩,終於把人間的靈脈慢慢修複了。可是陣心裏麵,她也慢慢墜落了下去。
“小妹!”
這時,遠處忽然有兩道光芒掠來,一青一紅,紅的在前,化作一道人影,接住了從陣心墜落的未央。
那二人身上,竟有魔氣,在場眾人皆是一驚,是魔界的人!
“小妹,小妹!”
此時抱著未央的紅衣男子,正是她的大哥哥,萬古,另外一個青衣男子,是她的小哥哥,問天。
“小妹,我來晚了……”
“哥哥……再見到你們,真好……父王,父王還好嗎?”
“小妹……父王很好,很好……”
遠處,蕭塵聽見未央稱呼這兩人為哥哥,他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未央最後向他看來,就這樣,一直看著他,然後慢慢睡去了。
“小妹……”
萬古抱著她逐漸冰涼的身體,心中好似萬劍穿過,若是,若是他再早一點點,哪怕隻是早一點點,小妹,是不是就不會死去?
若是他能夠令時間停下來一點點,隻要一點點就好,他就可以救下小妹……
“小妹她……”問天向他走了過來。
“她死了。”
萬古抱著未央的身子,往地麵落了去,問天落在他的旁邊,默然不語。蕭塵向二人走了過來,看著已經靜靜睡過去的未央,這一刻心也好似終於不會再痛了,隻問道:“你們要帶她,去哪裏。”
“回幽界。”萬古說道。
“可你們知道,她最喜歡的,是哪裏嗎?你們再看看,這裏……”
問天和萬古都默然不語。
原來這一切,隻是大祭司在背後操控,天外天的裂痕,是他設法打開的,太古輪回道,也是他通過幽界,打開一道神魔淵,讓太古輪回道百無禁忌二人能夠來到人界,所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人間的靈脈而已。
大祭司想通過如此,打開六界之隙,然後奪取人間的靈脈,可他並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嚴重,到他也無法控製的地步。
“我見過你。”
蕭塵向問天看了去,這一刻,他終於想起來了,當年他帶著未央從連峰台跳下,救了他和未央的那個人,正是眼前這個男子。
“我叫問天。”問天看著他,又問:“你要做什麼……”
蕭塵慢慢向未央看了去,說道:“剛剛,我答應過未央,還有最後一件事,要替她完成,你們若不走,就沒有機會了。”
聽聞此言,問天和萬古都向後麵看了去,六界之隙已經打開,他們是從六界之隙其中之一的“神魔淵”來到人界的,剛剛未央雖然修複了人間的七條靈脈,但是六界之隙還存在,若不修複,人間依舊保不住,可是整個人間,誰還有力量,來修複這六界之隙?
“你們走吧,帶她回去……”
最終,蕭塵縱身一躍,又回到了陣法裏,眾人見他入陣,立刻知曉他要做什麼,無不心中一震,仙兒也哭著向他跑去,卻被明月死死地拽著。
“師父,仙兒……”
蕭塵向此時陣法外麵所有人看了去,就當做是……最後的告別吧,下一刻,他已解開自身全部力量,回歸陣心,這一刹那,逆天之陣,變成了一座更強,更為逆天的陣法,幾乎籠罩整個人間!
“哥哥,不,不……哥哥!”仙兒淚如雨下,終於掙脫明月的手,向他撲去,卻被陣心的力量,阻隔在外。
“塵兒……”
淩音站在遠處,看著此時解開全身力量的蕭塵,這一刻,在她臉上,也有兩行眼淚,墜落了下來。
“師父,仙兒……來世,再見……”
說完最後一句,蕭塵一下在陣心之中兵解,身軀化作一道道金芒往整個天地湧散去,全身的力量,皆化作一股山河之力,把六界之隙,一點一點修複。
人間出現了六界之隙,總要有人來修複,否則,阻擋不了湮滅來臨,所有人,這一刻都靜靜不語,看著蕭塵的身軀慢慢消散,化作一股山河之力,分散人間各處。
“哥哥,哥哥……”
仙兒已經哭得聲音也嘶啞了,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還有白鸞,紫鳶,追命,明月,沈婧……所有人。
無情,我答應你的承諾,我做到了……
未央,我答應你的承諾,我也做到了……
千年後,萬年後……
縱然那時已是滄海桑田,我們還會再相見,對嗎?
……
九重天外,天琴宮裏,天瑤女帝忽然睜開了眼睛,看著手裏的這把檀香梳子:“一塵……”
……
最後的一瞬間,淩音放出輪回玉,盡管那日在青玄真人致命一擊下,輪回玉已經碎裂成四塊,但此時,依舊能夠保住主人的元神,那天地間消散的魂魄元神,被一點一點,吸收進了輪回玉中。
這一天,仙元古地,海陸劇變,湮滅,終於被阻止了。隻是多年之後,是否還會有人記得,今日,在這裏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天光從穹頂降下,那是三束光芒照耀著人間,人間每一處地方,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著雨過天晴的天空,末日……終於已經過去了嗎?
那三束光芒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