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淚血染白發,母愛綿綿無絕期(1 / 3)

趙德斌

坐在筆者麵前的這位年僅17歲的殘疾姑娘,名叫梅麗。8年前,她在一場意外車禍中被燒傷送到醫院後,被醫生毫不猶豫地判了死刑。是母親,用她那平凡而博大的愛喚回了女兒的生命,也正是因為媽媽的愛過於艱辛,過於沉重,過於難以想像,才讓有過許多次輕生念頭的女兒選擇了堅強。梅麗說:“為了媽媽,我選擇了活,為了責任,我要好好地活!”

一個特殊的家庭——“怎麼又是個女娃子,這個家果真要斷後了。”父親甩手便離開了家,是母親趙蘭英含辛茹苦地將梅麗三姐妹拉扯成人。

梅麗於1973年8月出生於鄭州市管城區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父親有著極為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梅麗上有兩個姐姐,都長得俊秀端莊,又懂事聽話,可就是得不到父親的愛。終於有一天,父親不知了去向。

大姐、二姐被迫停學,梅麗是個聰明、好學又伶俐的姑娘,讀完初中後順利地考上了某技術中專。可是梅麗始終不敢把錄取通知書拿回家,她深深懂得,這張通知書雖然能換取母親和姐姐們的欣喜,卻會給她們本來清貧的生活帶來更大的壓力和愁苦。懂事的梅麗躲在教室裏哭了起來。她決定不再繼續上學,先去外地打工,等掙到錢再說。可是小梅麗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這一決定,冥冥之中已在改寫著她的人生。

一場意外的橫禍——汽車油箱爆炸,掙紮在火海之中的梅麗找不到出逃的窗口,不多時,便燒得麵目全非。1991年10月,梅麗懷著不能再繼續讀書的遺憾,擠進了南下打工的行列。在汕頭某工廠做工期間,年僅18歲的梅麗常常想家。她於1992年1月15日乘上一輛從廣州發往鄭州的大型客車。車過廣東省海豐縣某路段時,因路況不好,汽車碰到路邊上的公裏牌時側翻,翻的方向正好在油箱的一麵,昏昏欲睡的乘客們聽到一聲巨響,還沒愣過神時,車上便燃起了大火,頓時,叫聲、哭聲混成了一片,打破了夜的安靜。當時的梅麗梳著一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忙亂之中,她的那條大辮子纏在了坐椅的扶手上,再也拉不出來了,梅麗大聲地呼救卻無濟於事,逃生的欲望在充塞著每一位死亡線上的乘客,梅麗感到猖獗的火苗已在她的周身蔓延,蹦跳著掠過她的麵頰一直延伸到腳尖。在大火中燒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的梅麗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廣東省海豐縣交警大隊趕到出事現場後,立即將受傷人員送往廣州市南方醫院燒傷科,梅麗的傷勢最為嚴重,燒傷淨創麵為72%深度燒傷。躺在醫院裏的梅麗一直昏迷不醒,前三次手術均是在昏迷中進行的,7天之後,梅麗才完全清醒。

一次關於死亡的對話——醫生告訴趙蘭英:“該讓孩子吃什麼就吃什麼吧,恐怕是活不成了。”這位媽媽卻平靜地對醫生說:“我不信,我的梅麗不會死!我能讓她活下去。”

正在家中思念女兒的趙蘭英突然接到廣東省海豐縣交警大隊的電報:“梅麗因車禍燒傷,家人速去。”53歲的母親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帶上梅麗的棉衣,便匆匆南下了。

在南方醫院的特護無菌病房內,趙蘭英隻看到大夫正給一個樹樁一樣的怪人擦傷口,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兒。醫生扭轉身指著床上的怪人喊了一聲說:“梅麗,你媽來了。”床上的人聽了,從腫脹得隻有一條縫的嘴裏喊了一聲:“媽!”趙蘭英還是愣愣地站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床上的那個樹樁:“梅麗,梅麗,你是梅麗?”老人不相信地反反複複地問。“媽!媽!”果真是梅麗!女兒以前那優美動人的身段沒了,可那聽了18年的聲音卻沒變哪!多麼熟悉的聲音!趙蘭英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忘記了哭,忘記了詢問,直到她明白事實的真相後,才像從噩夢中驚醒一般。這是怎樣殘酷的現實啊——病床上,梅麗以前1.68米的個頭已縮成了一根黑色的炭棒,全身的許多部位裹著紗布,裏層內露出的肉又黑又厚又腫,統統向外翻著,上麵還掛著油花,大腿上的青筋裸露在外,濃稠的液體不斷地向外溢流。

每次手術時,梅麗腿上的肉都要刮了一層又一層,直到最後露出白骨。醫院盡力對病人進行治療,然而依大夫的經驗,像這樣特重燒傷病人最後都是以死亡而告終。即便梅麗活下來,作為梅麗本人,她能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嗎?主治大夫把趙蘭英叫到辦公室,很誠懇地對她說:“老人家,該讓孩子吃什麼就吃什麼吧,目前看,梅麗恐怕是活不成了。”趙蘭英坐在大夫麵前,淚水漣漣,表情卻分外鎮靜。“醫生,再給俺想想辦法吧,隻要梅麗還有一口氣,她哪怕像個鬼,我也舍不得呀。”一向倔強的母親跪倒在了大夫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