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幕 愛意不絕生(2)(3 / 3)

Welidy西餐廳。

恩燦第一次來這樣高檔的地方,像小偷一樣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終於縮著脖子戰戰兢兢走進了大廳。

“歡迎光臨,您已預定位置嗎?”兩位迎賓小姐笑臉相迎。

“哦!有一位朋友定了……”

“請問他叫什麼?”

“崔……崔漢成……”怎麼弄得像是審訊?

“哦,請跟我來!”恩燦趕緊跟著小姐的身後,七拐八拐來到了裏麵一張挨著窗口的桌子旁,漢成已經等候在那裏,正笑眯眯地看著打扮入時的她。

“真漂亮啊!”發自內心的讚美。

“是嗎?就是有點別扭哦!”恩燦不好意思地搖搖手,卻一個站不穩,把腳崴了一下子,狼狽極了,“喔……好痛喔!第一次穿高跟鞋,走了好久,腳脖子都要斷了呢!”她使勁坐在椅子上,自己抓住腳踝不停地揉搓,一點也沒有淑女的樣子。她剛剛進來的那副本分樣,跟她現在男孩子一樣不拘小節的樣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惹得漢成嗬嗬偷笑。

“把腿放下吧,會走光的。”漢成小聲地提醒她,幫她把裙子往下拉了拉,在她恍然大悟的神色下,卻出乎意外地蹲在她的腳邊,輕輕拿著她的腳,溫柔地揉起她的腳踝。

“怦怦怦……”她的心髒快要堵塞了。

“大叔……您別這樣啊,人家會笑話的……”她臉紅脖子粗地勸說著漢成,但是他隻抬頭看著她無所謂的笑了笑,繼續輕柔地按摩。

“讓他們羨慕去吧,反正這個小美女的腳踝隻能是一個人來按摩了。”他還不忘記開著玩笑。

“您饒了我吧,多害羞啊!”一個西裝革履、音樂界的前輩,竟然在高級西餐廳跪在女人的裙子邊,給她揉腳踝?!

“好點了嗎?”他的聲音好似巧克力一樣柔軟迷人,眼睛也放射著動人的光芒。

“嗯……不疼了……”對望著他,她忘記了呼吸,也忘記了應說聲謝謝。

“你想吃什麼?隨便你點!”漢成對著遠處的侍者一個響指,那邊偷看許久的男孩飛速跑來。

“我啊,看看菜單……哎喲,怎麼都是英文呢?我都不認識啊!怎麼辦?”恩燦扒拉著大大的餐單看著、嘟嚕著,絲毫不知道隱瞞自己的短處。

“那就看上麵的圖片?”漢成也不介意,指引著她。

侍者彎著腰等著,驚異地發現,還有這樣緩慢的點餐。

“這個……是牛肉還是豬肉呢?”

“是牛肉,有點辣。”

“哈哈,我喜歡吃牛肉,就要這個吧……唉,大叔,這個湯是海鮮的嗎?”她又指著另一處問道。

“呃……這個是什錦湯,也就是說,什麼都有……要不,你點這個?這個是純海鮮的……”

“好,要純海鮮的……我們能喝酒嗎?大叔。”

“白酒還是紅酒還是香檳呢?”

“紅酒吧,對了,來客冰淇淋,香芋口味的。大叔你要不要冰淇淋?”

“嗯,好吧,跟你一樣。”侍者差點摔倒——他們倆抵著頭,慢聲細語地商量著,一點也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選購衣服的。一個滿腦子問號地問個沒完,一個呢,耐心細致地講解介紹……

他們倆點的食物一樣樣都上齊了,桌子上擺了好多盤子,快放不下了。

漢成滿足地看著恩燦吃東西,他也吃得津津有味。她吃東西又快又多,吃得那樣香甜,好像在品嚐天底下最最好吃的美味。不用別人的謙讓,她就吞下了大塊的牛排,炸酥的大蝦,烤炙的雞肉串,還有一大盤蔬菜水果沙拉。紅酒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她當做了解渴的水而一杯杯灌進肚子。在他已經吃好的時候,她依然保持著開始的用餐速度和頻率,繼續往肚子裏塞著這個或者那個……

“那個……好像是漢潔?”漢成突然發現走進大廳的一個高個子男人有點像堂弟。

“呃,什麼?”恩燦慌忙吞下一口食物,扭頭去看——果真!正打著電話朝他們走來的不正是崔漢潔嗎?

“天哪!我該怎麼辦?大叔,我該怎麼辦?他會發現我是女人的,我會被他炒掉的……怎麼辦啊……”恩燦急得慌不擇路,左右想逃。

漢潔越來越近,昂首傾聽著電話暫時沒有注意到他們這裏。

“要不……”漢成用嘴努了努桌子底下。

“對、對、對!”恩燦“哧溜”一聲就鑽到了桌子底下。“好的……嗯……下次再談吧……哥哥,您怎麼也在這裏?”漢潔驚喜地停在漢成跟前,看了看他對麵的空空的位置,“是和柔珠一起來的嗎?”

“呃……”如果說是柔珠,漢潔會不會因此逗留下來等著麵見柔珠呢?“不是的,是音樂界的一位前輩,他去洗手間了……”

“喔!哥哥好有興致哦,竟然也選擇這樣浪漫高雅的餐廳?”

“誰說我不可以來的?”

“可是,您是跟一位男士來的啊!我感覺……這裏比較適合戀人……哈哈……”

“這樣說來,你是跟戀人來這裏的嘍?”

“哥哥好鋒利哪!不是的,是一個追求我的女人,纏著我非要吃飯,沒有辦法,誰讓咱長得太帥呢?”

“小子,你快去吧。”不知道恩燦在下麵怎麼樣,會不會擠壓得太難受?

“嗯,那我先過去了,哥哥。”

“阿嚏!”漢潔剛剛轉身,就聽到一聲噴嚏,驚訝地轉身去看。

“阿嚏!”漢成趕緊用誇張、高亢的聲調打了一個噴嚏,皮笑肉不笑地說,“晚上忘記關窗戶了,可能感冒了。嗬嗬,你忙去吧。”

漢潔研究性地向前一步,細細觀察著堂兄的臉龐,嚇得漢成大氣不敢出。

這一步,正巧踩在恩燦的手指上,“哧!”疼得恩燦一臉褶子,卻咬緊牙關不敢出聲。

“哥哥沒有發燒吧?怎麼感覺今天的您有些怪怪的呢?”

該死的崔漢潔,你怎麼還不高抬貴腳呢?我的上帝啊,我的天神啊,這家夥的狗熊掌簡直要壓碎我的手骨!一滴汗……兩滴汗……

恩燦在心裏狠狠咒罵著漢潔,疼得直吸冷氣。

“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了,你快走吧!”漢成惟恐漢潔發現打阿嚏的原因,心焦地催促著他。

“嗬嗬,好像有點男人的秘密哦!放心吧,我不會打擾你的!”漢潔給臉色僵硬的漢成一個眨眼暗示,嬉笑著向裏走去了,邊走還給他搖了搖手。

“他已經走了,你還好嗎?”漢成低頭撩起桌布,關心地去拉恩燦。

“哎喲、哎喲!我的手啊……”不急於出來,她先坐在桌子底下使勁吹著自己的一隻手,“他踩到我的手指了!”

“啊!快出來我看看!怎麼那麼倒黴?哎呀,好像腫了呢!……這樣子疼不疼?”

“啊!大叔您殺了我好了!簡直要人命了!您輕點好不好?嗚嗚……”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拿一些冰塊來!忍一忍,我們先用冰塊敷一敷,不行的話,我們就去醫院……”漢成心疼得紅了眼眶,那份揪心的痛,比自己受傷還要難受!他的椅子緊緊靠在她的椅子旁,兩手極其小心地托著她的手,嘴角一邊向上麵輕輕吹著,一邊焦急地等待著冰塊的到來。

“呀,還需要上醫院嗎?不會那麼嚴重吧?”恩燦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卻仍舊偷空往嘴裏扔進了幾塊西瓜。

這個西餐廳慣以明亮清晰的櫥窗而聞名,但凡從外經過此處的行人,都會情不自禁瀏覽著落地窗裏夢幻的裝飾設計和童話裏才會出現的王子公主會餐的場麵。

柔珠因為今天約漢成出來看畫展被拒絕而悻悻然走在街上。她剛剛獨自看過畫展,雖然得到了同行的讚譽,但因為漢成的爽約而悶悶不樂。

“什麼嗎?整天那麼忙,連半天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嗎?是他的音樂重要呢,還是我重要?唉,我是不是太神經?幹嘛跟男人的工作較勁?嗬嗬,真是的,我好無聊哦,男人就是要以事業為重嘛……男人……”她自我安慰著,一甩長長的秀發,順勢看到櫥窗裏的兩個人,後麵的自語就怎麼也沒有了聲息,整個人就如僵屍一般,呆立在窗子外,半天不能呼吸……

窗子裏的那個男人是他嗎?是那個以工作繁忙為理由而拒絕了她的崔漢成嗎?是他嗎?即使他化成灰也能認出他!

他正在捧著一個女孩的手,表情擔憂地看著她,他眼裏的情感和語言是柔珠能夠看懂的!他眼裏寫著對她的關心和在乎!他小心翼翼地拿冰塊給她敷著手,還一邊皺著眉頭說著什麼,說著說著,竟然用手撫摸起來她的頭發!

心,被割出了一條很深很深的口子!

眼淚就那樣一顆顆不停止地流出來,打濕了她的衣服。她抽咽著,顫抖著摸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結果,好久好久都不見他接聽……她不甘心,繼續重撥著,終於,她看到,落地窗裏的他,極其不耐煩地拿起電話。

“什麼事?”語氣很急躁。

“我,柔珠。你在哪裏?”她的聲音裏還含著股股委屈。

“對不起,我現在沒有空,以後再說吧……”他連回答她的時間都沒有嗎?就那樣匆忙掛死了電話。

柔珠徹底失望了,手機從耳朵旁拿下來,頹然掉在了地上。

“大叔,您怎麼接電話那麼無禮啊?”恩燦已經沒事般一手捏著食物接著吃了,而漢成卻依舊對她的手耿耿於懷。

“你都受傷了,我還有心思接電話嗎?”他瞟瞟她,有些氣悶她對他的不理解。

“那也不能那樣無禮啊!怎麼說大叔您也該是一個講道理的大男人啊!”

“知道了!手不疼了?”她小小年紀還像模像樣地教訓他?真是好笑!

“怎麼不疼?好像骨頭沒有碎吧,頂多就是骨折吧!”

“啊!骨折?那我們還是盡快去醫院吧!”不等恩燦那口牛柳進肚,漢成已經拉著恩燦起身向外走了。

“我還沒有吃飽呢……”恩燦不停回頭遺憾地留戀著桌子上的食物。

“你還能吃下去?骨折的高恩燦?”說著,他已經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備受打擊的韓柔珠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關閉了所有的窗簾,抱著幾瓶香檳,窩在角落裏,對著黑暗默默飲啜。

他真的不再愛她了!他竟然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對她撒謊!跟她在一起時,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我……麵對愛情,已經一敗塗地了吧?她猛灌進幾口酒,被嗆得咳嗽幾聲,淒慘地幹笑幾聲,隨之又落下更多的淚水。

第二天,咖啡店。

“什麼?!恩燦請假了?為什麼?”漢潔聽到閔哲傳來的消息,震驚得瞪圓了眼睛。

“聽說她的手受傷了,不能幹活了。”

“不會吧?他小子壯得像一頭牛,怎麼會把手弄傷呢?”漢潔敲著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著,“不是想偷懶的借口吧……也不像,她一直很敬業的……那是出現了什麼狀況?不會是出了車禍,壓斷了手臂?哦,天哪!真是急死人了!”

“咣!”漢潔心慌意亂地撞出門,跳上汽車呼嘯著向恩燦家駛去。

“哥!真是的,至於這樣大驚小怪嘛,人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恩燦隻是稍微有點骨折,養幾天就好了……”閔哲倚著門,望著汽車尾氣嘟嚕著。

叮叮咚咚……鏘……

“高恩燦!高恩燦?高……”因為心急,所以進門後把恩燦家碰撞得鍋碗瓢盆滿地跑,他喊叫著向裏衝,差點跟裏麵瞪著他的恩燦撞在一起!

“地球爆炸了嗎?”恩燦陰陽怪氣地質問他。

“沒有……”

“韓國被大水淹沒了嗎?”

“沒有……”他低眉垂眼。

“那你神經什麼!跑到我家裏製造著讓人想瘋掉的噪音!”她猛然大喝,嚇得他一個哆嗦,暗自嘀咕,“該死的小子,發起火來滿嚇人的……”

漢潔被她的氣勢壓倒,半天不敢出聲,好久才小聲念叨:“人家不是聽說你受傷了,心裏著急嘛。”

呃?

恩燦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頤指氣使、對人呼麼喝六的崔漢潔,也會有這樣可憐的語氣。愣了一下,想了想,就抱著肚子笑歪了。

“呼哈哈……”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擔心死了!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弄的啊!怎麼這樣不小心?告訴我是誰害你這樣倒黴的,我非得打死他!”漢潔捉住她的手,吸著氣審視著包得像隻拳王手套一的紗布。

“是一隻該死的沙文豬害我這樣的!他的豬蹄踩到了我的手!你真的會為了我報仇,打死他?”恩燦故意繞著彎罵著漢潔,想笑不笑的樣子可愛極了。

“當然!隻要你說出他的名字,我明天就把他打趴下!”他信誓旦旦地舉著拳頭,最後吹吹她的發絲,壞壞地說,“誰讓他敢招惹我崔漢潔的情人呢?對吧?”

“什麼情人?!少胡說!”

“都當著眾人接吻了嘛……”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喜歡這樣羞她,明明知道她是男的,還是有那份欲望。

“崔漢潔!你要是再提那該死的接吻,我就把你的嘴巴堵上!”

“好凶哦!”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你怎麼能對同性戀的情人這樣狠心呢?”他已經笑出了聲音,順便逃離了她的身邊。

“啊!你站住!你別跑,等著我收拾你吧……”她舉著那隻受傷的手臂,向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