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恩燦撓了撓頭皮,走到門口想出去,卻停下來腳步,回眸看他一眼,隻那含情的一眼就看得他心神激蕩,“謝謝你,大叔。”
“呃……”他像個女人一樣垂首含羞地跑走了,隻留下他傻傻地愣神,半天才想起來輕聲抿笑,“嗬嗬,這個小子……”
年輕人的身體複原能力超乎醫生的想象。不僅恩燦第二天就成為了醫院的淘氣包,把醫院攪和得天翻地覆,連兩天後醒來的漢潔,也跟著她瘋玩,把這所小鎮醫院當做了遊樂場。一周後,醫院下了第二次出院通知,他們倆才樂不思蜀地準備回首爾。
“小子,他就是你的同性戀嗎?”奶奶和媽媽來接他出院,收拾著簡單的東西,好奇地質問他。
“您在說什麼嗎!”
“我都知道了!你跟男人大搞同性戀嚇跑了所有相親的女人,還被人家女人打了,現在倒好,報紙上都報道了,說東信公司的繼承人愛男人勝過愛自己的生命,在危難之時,把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深愛的男人,同性戀的曲譜又進展到一個新的高度!”
“嗬嗬,真的嗎?”漢潔不僅不感覺丟臉,反而認為蠻有趣。
“該死的小子,你還能笑出來嗎?我們家族的臉麵都讓你給丟盡了!我看看那個你愛的小子,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他!把他喊過來!”
“不要!奶奶,您不要管我的事情好不好?”
“媳婦兒,你去把那個小子喊過來!”
“是,媽媽。”
“奶奶!”
“你閉嘴!”
恩燦被漢潔的媽媽叫到了漢潔的房間,像一個受審的犯人,挨著牆根站立著,被奶奶火辣辣的眼光瞪視著。
“哧哧……”漢潔在奶奶身後對著恩燦做著無聲的手勢,意思是讓她快溜。
“呃?”恩燦看不懂他殺雞抹脖子的動作,齜牙咧嘴、歪眼跟著他怪模怪樣。
“你叫什麼?”
“高恩燦。”
“多大了?”
“二十四。”
“父母是做什麼的?”
“隻有母親,沒有工作……”
“我說吧,這樣的家庭才會做這樣丟人的事情……”奶奶對恩燦滿臉的不屑一顧,甚至是蔑視。
“您……”恩燦聽出了對她家庭的侮辱,氣得喘不上來氣,眼睛就那樣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
直看得漢潔心如刀割!
“奶奶!您太過分了!您憑什麼這樣說恩燦?討厭您這樣!”
“嘭!”恩燦已經摔門跑掉了。
“恩燦!恩燦!”
“你這小子,剛剛對奶奶說什麼大不敬的話?”
“我就是喜歡他!偏偏喜歡他!您能怎麼樣?殺了我?告訴您,在您對恩燦不善意之前,在我的心裏您還是令我尊敬的奶奶。可是現在,我討厭您,恨您,因為您這樣自私的做法,傷害了善良的恩燦!我不想再見到您了!”潔氣急敗壞地發完一通牢騷,在他奶奶不敢置信地撫胸時,慌忙出門追恩燦去了。
“恩燦!你等等我啊!恩燦!”
“這、這、這個死小子……他剛剛說什麼……他竟然……”奶奶的臉也氣黃了,手哆嗦著,半天緩不過來。
5
嗚嗚……真傷心啊!被他的奶奶那樣恥笑和侮辱,真想死掉算了!母親沒有工作怎麼了?沒有父親怎麼了?這是自己能夠隨意選擇的嗎?如果可以,她也想像其他的孩子那樣,無憂無慮地享受青春和生活,回到家裏跟爸爸媽媽撒撒嬌。
不論這些天是不是喜歡漢潔,在心裏,總是對他懷有無限的感激,在她生病時,難以想象地保護著她,疼愛著她,把她送到了醫院,按照醫生的話說,父親對孩子的關愛也就到他那種程度吧。可是,現在看來,喜歡他隻能是一場春夢了。多麼不相配的兩個家庭啊!一個是東信公司的繼承人,一個是落魄的街頭混混兒……
恩燦坐在小區的秋千上,哀歎著、傷感著。
“牛奶小姐?歎氣有一千個了吧?”是漢成。
“呃?掃把大叔?”
“很久沒有看到你了,還真的蠻想你呢!”漢成喜形於色,毫不隱瞞對她的好感。
“嗯,是很久沒有給大叔送牛奶了。”恩燦打不起精神。
“怎麼了?遇到什麼煩惱了嗎?”他坐在另一個秋千上,關心地瞅著她。
“是有一點。”
“說來聽聽。”
“如果一個女人被另一個男人誤以為是男人,跟他整天待在一起,慢慢地,女人喜歡上了那個男人,而男人卻不知道她是女人怎麼辦?”
“嗬嗬,你都要把我繞糊塗了。也就是說,他們倆在一起很愉快,可是男人仍舊把女人當做男人看待,是嗎?”
“嗯!”
“直接告訴他是女人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那樣子後果不堪設想。”
“哈哈,有那麼嚴重嗎?”
“嘻嘻,好像也沒有那麼嚴重哦!”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放鬆了心情,連恩燦都情不自禁忘記了煩惱。
“大叔,跟你聊天真的好開心哦!”
“是嗎?我真榮幸啊。我也是,每次都想見到你跟你說幾句,因為,說完後,自己會很難得的開心好久……”
“您最近心情好嗎?跟……女朋友怎麼樣?”
“不知道!很迷惘。”
“迷惘?”
“應該是喜歡她的,可是在一起卻總感覺缺少什麼……”
“缺少什麼?”
“缺少……敞開心扉的那份舒暢……”跟這個牛奶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他倒是非常的隨意和舒意,心情也會像找到可靠的港灣一樣,停下來,閉眼休息。
“她很漂亮啊!”比她漂亮而且頗具風情,使她會自卑地藏起腦袋。
“嗯,是漂亮。年輕的時候總是喜歡漂亮的女人,現在,喜歡默契的女人……”
“默契?”
“就是重視自己的心情,為了讓心找到舒適的窩而選擇。”
“那是什麼意思?”
“嗬嗬,沒有什麼。”他看著她,突然發現自己是這樣貪婪地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寧可不吃飯、不睡覺,也願意跟她促膝密談。不會是……他喜歡上了她吧?這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比他小那麼多的一個傻乎乎的丫頭?
“掃把想姐姐了沒有呢?來,叫一個!”恩燦已經跟掃把玩了起來。
“對了,明天我會去外地出差兩天,能不能請你照顧掃把?”
“真的嗎?太好了!掃把,姐姐一定會對你好好的!嘻嘻……”
看著恩燦蹲在地上跟掃把又抱又摟的,漢成的心裏甜滋滋的。為什麼不讓柔珠看護掃把呢?為什麼讓恩燦照顧掃把,他心裏那樣放心和高興呢?
“唉,唉!放開我啊!”掃把玩高興了,撒起瘋來,叼著恩燦的褲腿轉起圈子,恩燦被它扯得站不穩,一條腿蹦著向前挪。
“放開!”漢成趕快追過去,怒叱著狗狗,給了掃把一巴掌,掃把乖乖地鬆開了嘴巴,卻把恩燦晃得向前栽去。
“媽呀!”恩燦嚇得先閉上了眼睛,等著臉蛋跟地麵的親密接觸。卻有驚無險,半天都沒有摔疼。
睜開眼睛一看,原來她的腰上環著一隻結實的胳膊——漢成及時抱住了她。
“你沒有事情吧?”他後怕地皺著眉頭。
“呃……沒事,沒事。”她不好意思地站好,用手捋捋頭發。
他依然環抱著她的腰肢,不僅沒有放開,反而越摟越緊!
“大叔……”她結巴著扭了扭腰。
“呃,哦!”漢成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造次了,慌忙鬆開手臂背到身後,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窘迫,“那個……掃把太淘氣了……”
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裏對於手臂的空落十分抵觸,但是,總不能就那樣一直抱著人家吧?崔漢成啊崔漢成,你怎麼也變得這樣無聊了呢?
“大叔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她也六神無主地不敢去看他,隻盯著自己的鞋子說話。
“嗯……”
兩個人都手足無措地佇立在原地,任由狗狗在他們倆中間穿插磨蹭,微妙、奶甜的空氣圍繞在他們周圍。
“丁零零……”他的手機響個不停,他躊躇著要不要接聽。
“大叔您的電話。”
“嗯。”他得到她的提醒和允許,才悻悻然打開手機。
“是我……在外麵……現在嗎?有點事,不想去了……對不起,改天再約吧……”
他扣死電話,看了看拿鞋磨地的她,忽然就笑了:“回來我請你吃飯吧?”
“什麼?”第一次有男人約她吃飯!她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看著他。
“算是對你照顧掃把的感謝。”她單純的樣子好可愛!
“真的?”
“嗯!”他眯眼笑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可以吃海鮮嗎?”她眼睛熠熠放光。
“當然!”
“大叔萬歲!”
“嗬嗬……”
6
柔珠的畫室內,飄散著淡淡的威士忌味道。柔珠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失望地喝著烈酒,排解著擔心的情緒。他拒絕她了。第六感告訴她,他身邊有個女人,一個在他心裏比她重要的女人!仿佛通過無線電波可以聞到她的氣味一樣,她敏感地嗅到了,來自另一個女人的威脅!
“你不愛我了嗎?是吧?知道嗎,漢成君,被你無情地拒絕,心裏真的好難受……嗬嗬,這是上天對我的報複吧,讓我品嚐被漸漸拋棄的心痛?嗚嗚……漢成啊,不要這樣對我……”
夕陽照在她曲線玲瓏的背上,也映照出她悲戚的影子……
“哼哼……”恩燦哼著小曲穿梭在餐桌間。
“社長,今天的恩燦不對勁啊,怎麼這麼高興?走路都不停地唱歌耶!”閔哲湊到漢潔的耳邊嚼舌頭。
“哦,是嗎?這小子撿到錢包了嗎?”漢潔抬眼看了看她輕快的步伐,也是一頭疑問。
“是不是談戀愛了?一臉桃花嘛!”
“啪!”漢潔一掌打在他的額頭,“你小子少胡說!還不快去幹活?”
“社長好狠心哦!”閔哲噘嘴捂著腦袋念念有詞地去了。
一聽到她戀愛的猜測,無名之火就竄上他的心頭。她不會真的是愛上誰了吧?讓我抓住那個該死的小子,非得打斷他的肋骨!慢著……恩燦是男人,即使戀愛的話也應該是跟女人戀愛啊,怎麼自己第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男人呢?怪異!恩燦跟一個女人戀愛?他們倆會不會拉手、擁抱或者接吻呢?嘔!一想到恩燦可能會跟一個女人接吻,他就有嘔吐的想法。那……恩燦跟一個男人接吻呢?這樣子想象的話,自己會怎麼樣?會……氣憤!會有殺死那個男人的念頭!天哪,我這是怎麼了?我一個堂堂的標準帥男,難不成真的是同性戀?我真的愛上高恩燦這個小子了?當然不是愛!我愛的應該是韓柔珠!那樣完美、魅豔的女子才應該是自己的品位!可是……應該的事情和真正的反應是兩碼事啊!現在、此刻,我喜歡的到底是誰?崔漢潔!不要權衡利弊,直接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是……媽呀,好像真的是那個該死的小子……高恩燦……
漢成大叔要約她吃飯?嘿嘿,第一次跟男人約會哦!自己應該穿什麼呢?牛仔,短褲,還是西裝?哎喲,自己糊塗死了,漢成大叔知道自己是女人,跟他在一起約會當然是女人的裝束嘍!女人的裝束?哈哈,裙子!可是……自己目前一條裙子都沒有耶!hoho,今晚趁恩璽睡著後,去翻翻她的衣櫥。哈哈,我好聰明哦,輕輕鬆鬆就解決了衣服這一個大問題。那發型還需不需要變動一下?恩燦想著,就不禁用手摸起自己的頭發,並向上拽了拽,手測它們有多長。
漢潔正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她的動作和表情,她攪和著咖啡原豆,冒失地去摸自己的頭發,而他就跟著摸到了自己的頭發。
“她在想些什麼呢?”漢潔自言自語著,連韓柔珠的到來都沒有發覺。
“漢潔?”
“嗯。”他依舊專注地看著恩燦。
“漢潔!”
“啊!是你啊!”他拍著胸脯幹澀地笑笑,“大畫家怎麼有空休閑了?”
“心裏好煩哦!陪陪我吧?”她的眉間浮動著愁容,纖細的腰身扭動著無邊的風情。
“我哥呢?”不是滋味,而是真的很納悶,在她煩惱的時候,為什麼不是崔漢成那個男人陪伴她呢?
“他出差了。”
“坐在外麵吧,那裏正是有風的時候,空氣好。”他引著她來到草坪的桌子旁,幫她拉開椅子,仍舊是那樣優雅紳士。
“下班後陪我去兜兜風,怎麼樣?”
“兜風?看看吧,最近比較累。”
她吃驚地望著他,極力從他的眸子裏看出什麼來。若是往常,隻要她一個呼喚,不論在何時、何地,跟何人在做什麼,漢潔都會毫不遲疑地奔到她的身邊。他對她的傾慕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已經有那麼久遠的曆史,她對自己的影響力,還是心知肚明的。而現在,隻是一個陪伴兜風,他就開始了猶豫和彷徨,難道他的心已有所屬?
“漢潔,香檳加晚風,將是多麼好的組合啊?”她不泄氣,拿自己的多姿眼神勾引著他。不是她多麼濫情貪婪,而是,這樣僅僅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所在。
“嗬嗬,好吧,很期待香檳和晚風的約會。”他終於又被她誘惑了,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