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頂和碧螺這時才明白了眉尖的意思,一齊站了起來,對著眉尖福了一福,道:“姐姐這話如醍醐灌頂,讓我們兩個糊塗人都明白過來了。”
眉尖忙起身對她們還了半禮,悄悄笑道:“這就是我的小見識罷了。我隻是經常想著夫人常說的‘名正言順’那句話。——就算在我看來,二少和齊三小姐很相配,可是他們如今的情形,如果不顧婚約就硬要在一起,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順。說句不好聽的話,二少是男人,人家最多說他一句風流。齊三小姐卻是女人,略有行差踏錯,她這輩子就毀了。所以我不想你們倆瞎慫恿,惹得齊三小姐動了心,可就麻煩了。”
蒙頂和碧螺忙道:“不會的。我們再不會在齊三小姐麵前說這番話的。”
眉尖笑著點點頭,又招手讓她倆坐下。
蒙頂拿了根銀簪子,將麵前蠟燭的燭芯挑了挑,那燭芯爆了幾下燈花,便又亮了一些。
碧螺盯著那燭花看了一會兒,笑著對蒙頂道:“若是二少和齊三小姐都沒有婚約在身了,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蒙頂不敢回答,看了眉尖一眼。
眉尖笑著輕輕踢了蒙頂一腳,道:“看我做什麼?若是二少解除了婚約,齊三小姐也解除了婚約,他們想在一起的話,自然是名正言順的。若是有人說個不字,連我也要為他們說一句公道話的。隻是如今不可以。如果二少真的有心,這些都不是問題。可是二少至今什麼都沒有做,你們認為,二少是真的有這心嗎?”
蒙頂和碧螺都低了頭。
她們現在才想起來,就算二少能順利退婚,可是齊三小姐同上官七少的婚,是不可能退的。就算是夫人,也不會答應。上官夫人那邊,更是不會答應。
上官七少若是不喜歡齊三小姐,可能還有商榷的餘地。可是明明不是這回事。
不管是上官七少,還是齊三小姐,他們兩個人以前就最投契,如今看起來,也不比以前差。
蒙頂就歎了一口氣,拿起針線,又做起衣裳來。
眉尖看了,就笑罵了一句:“看你這樣子,莫不是思春了?對人家的事這樣上心?”
蒙頂笑了笑,啐了眉尖一口:“姐姐剛才還像個正經人一樣教訓我們。轉眼就打趣起我們來了!”瞟了內室一眼,蒙頂又道:“我是為二少不值。那趙家小姐,一去八年,把我們二少當什麼了?”
眉尖眼角都沒有動一下,在手上拿著的軟綢小衣裏麵找出一個線頭,從笸籮裏拿過來小銀剪刀,輕輕地剪斷了,道:“這是主子的事,就不用我們這些下人操心了。”
齊意欣先前還在屋裏仔細想著辦舞會的章程。三個丫鬟在跟內室一牆之隔的暖閣裏說話的聲音略微大了一些,便傳到了裏麵。
齊意欣想裝聽不見都不行。
等幾個丫鬟說完了話,齊意欣才幽幽地歎了口氣,發現自己一直咬著鵝毛筆的筆尖,將那筆尖都咬了個坑出來。
你們真是想多了。齊意欣在心底苦笑,她又不是真的十五歲,哪裏會有男人略微對她好一些,就想到終身大事上麵去?更何況,她知道這個齊姑娘是訂了婚的。正如眉尖所說,她的未婚夫上官銘,對她情有獨鍾,又年貌相當,還家世豪富,就連她未來的婆母上官夫人,都對她照顧有加。
這樣的家世,這樣的人品,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婆母,她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再說她從來不認為,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才是婚姻的必要前提。
上官銘是有些缺點,比如有些大男子主義,也有些喜歡代齊意欣做主。可是這些問題,一方麵是以前的齊姑娘遺留下來的,因為以前的齊姑娘,就是一個喜歡讓別人為她拿主意的人。另一方麵,這種大男子主義,每個男人身上多少都會有一些的,總得來說,還是瑕不掩瑜。而且這些缺點,是可以溝通的,可以慢慢讓上官銘改過來的。
上官銘本質上,是一個好人。
齊意欣兩世為人,在看人這方麵,還是看得很準的。
至於顧二少,齊意欣又一次低下頭,咬住了鵝毛筆的筆尖。
東子哥確實對她很好,可是連眉尖這樣一個丫鬟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有婚約的。
一個有婚約的男人對你再好,也隻能當他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