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小區沒有保安了。
二零零八年。九月二十一日下午四點半。一個年輕人,一身坦蕩,走出光明小區的院子。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打算要做什麼。阿星為了自由與獨立,離開了老張。老高留給我滿心的疑惑離開了人世間。相比他們的勇敢,我隻感覺到了我的懦弱。我從沒有如此的,對自己產生這樣的罪惡感。我在用我殘存不多的青春血液去灌溉一個安穩的生活,即使虛妄,也是慢性自殺。老高不願意苟且的活著,阿星亦是。我卻因為這種苟且而拚命。並為此津津樂道。人呐,如果真的失去了生活目標。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不折不扣的活死人。靈魂早已墮入阿鼻地獄。身軀也是一具食腐的軀殼。我不願意這樣的活著。沒有人願意這樣活著。可是大多數的人,不知道怎麼去選擇,自己所熱愛的生活。
我沒有投出任何一份簡曆。也沒有留下任何的音信,告訴別人我去了哪裏。我不想工作。也不想為了所謂的未來去努力。現在我隻想逃跑,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一座堅實的牢獄。這座城市給我施加的烙印真的太深,枷鎖也太沉重。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說話也帶有了這裏的口音。食物增填了這座城市原住人的口味習慣。或許這些對一個,試圖融入這座城市的人來說,是一些好兆頭,但對另外一些人來講,這是噩夢,起碼在我的感覺是這樣。我還沒有想好在哪裏生存的時候,卻已經沾染了這裏的習慣。我害怕這些習慣會把我攥住。攥緊我,把我栓在這裏。像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卻始終將這個男人當做一個浪子。城市不是浪子,城市很完美,也很善良。可我偏偏成為了一個多情的女人。我拒絕著,或許對我來說應該是很完美的城市。
火車站行人往來。形形色色。大包小包的行李。我如同一個另類,沒有背包沒有行李箱。站在售票大廳前。人流散開又聚攏。將我包圍,又將我拋開。反複重複。我呼吸困難,四肢疲倦。巨大的汽笛聲噴射到我頭頂,一片蔭涼。
我注視著一個女人,火紅色的裙子,與這個季節格格不入。熱情,目如秋水,時間定格在她身上,周邊的行人也是。她應該是在接站吧。她等著她的愛人,等著那個男人出現在出站口,等待著給他一個擁抱,等待著,用熱情去融化,他的旅行疲倦。溫柔鄉總是英雄塚,即使深愛著一表人才的衣冠禽獸,仍舊似火,生死相從。
我沉默,我期待暴力,我想讓這個世界在我的拳頭下坍塌,我要毀滅,我要噴薄出黎明,我要逐日,我要站在所有人的頭上,在此之前,我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