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鬥智鬥勇(6)(2 / 3)

“晉康,”劉文輝異常焦急,“你硬是穩得起,我們要再不表態的話,就在盧漢的後排了。”

“不急,不急,好事不在忙嘛!”鄧錫侯望一眼劉文輝,不急不惱。“反正我們都走出來了。”

“走出來有啥用?”劉文輝跨前一步,高聲說道:“關鍵是行動。你看盧漢,馬上就發了起義通電,人家這回子主動羅!”

“好吧!”鄧錫侯這才點頭道,“我這就去擬個起義通電。”

起義通電出來了。鄧錫侯頗為自得,朗聲讀給座上人聽。

劉文輝眉宇間擰成一股繩,不知是喘息咳嗽所致,還是心有鬱結,耐著興致聽完,直搖頭。

“自乾,靜珊(陳離,字靜珊),你們覺得咋樣。”放下電文,鄧錫侯一麵抱起茶杯,一麵頗為自得地期待二入的共鳴。

“不像個起義通電。”出乎意料,劉文輝嗡聲嗡氣地一錘定音。

“咋不像呢?”鄧錫侯愕然中,忐忑不安反問一句。

“你左一個蔣先生,右一個蔣先生。還有毛主席是共產黨的主席,更不能稱毛先生。我們起義是棄暗投明,話說白了,是參加共產黨。既然毛主席是共產黨的領導人,當然也是我們的領導,應直接尊稱為主席。”劉文輝抓起電文,直指不當,“且整個通電更像是古時中立老的調停書。”

“晉公,”鄧錫侯部副軍長陳離舒緩了語氣,插進話道:“措辭應鮮明,就說蔣匪介石,20多年來禍國殃民,民心喪盡,竊國誤人。自乾說得對,哪還稱什麼先生?”

“靜珊,”鄧錫侯攤開雙手,似乎抹不開情麵,“昨天還稱蔣先生,今天就稱蔣匪,這個彎也轉得太快了嘛!”

“書生氣!書生氣!”劉文輝瞥他一眼,有些激憤,“晉公,你我眼看都在盧漢後排了。起義通電又成這樣子。你老兄搞清楚,我們是徹底與蔣介石集團決裂,加入中共,成為其一份子。換言之,與老蔣是道不同,不相謀。必須把話說夠,說透,說到底。我擬的那個電文稱老蔣為蔣賊,你哥於思想感情上不通。試想,起義通電就是戰鬥檄文。不然,共產黨何以認同我們起義?何以接納我們入圍?”

“哎……哎”鄧錫侯有些赧顏,“自乾,不是我思想不通。昨天我們還稱蔣委員長,今天就稱賊……我是怕……”

“怕啥?”劉文輝打斷他的話,“怕外人說我們投機取巧,做事太絕。”

“那他老蔣又咋個對我們的!”劉文輝聳聳肩,又一陣喘息,苦口婆心道:“再說過去,你、我、仲三軍閥混戰的時候,哪家的通電不是把對方的要害指出來。晉康,要轉過彎。”

“自公所言極是,”陳離也讚成劉文輝的觀點,“有位唐朝名士,晉公你是知道的,過去幾家人打仗時(軍閥混戰),你特別愛讀他的文章,就是那位駱賓王,他原本是武則天屬官,後投揚州徐敬業反唐,那篇名垂千古的《代李敬業傳檄天下文》可謂字字珠磯,語調鏗鏘,直斥其弊。”

“晉公,”略為停頓,陳離關切地說道:“駱賓王文中有這幾句,我以為正是我們今日之寫照。”

“哪樣寫的!”鄧錫侯抬眼相問。

“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陳離背得抑揚頓挫,他出自川中一塾師家庭,熟讀典籍,是川康上層裏有名的文化人。

鄧錫侯點點頭,心有所動。

中國文字,博大精深。有時,一篇檄文,一章奏折,勝過10萬大軍。馮玉祥曾盛讚著名新聞記者邵飄萍“飄萍一支筆,抵過10萬軍”,所以,舉凡成大事老,文治武功,齊軀並駕,非抓好“二杆子”,即筆杆子和槍杆子不可。

曾被蔣介石引為楷模的清代中興名臣曾國藩,便是明顯一例。文人武將,盡收彀中,集思廣益,“人評價其身後成就,總結為。全眾人之私而成一人之公”

其得意弟子李鴻章便是因—章奏折從曾國藩幕府中脫穎而出,當時,安徽巡撫翁同書對練首苗沛霖處置失當,以致激成大變,他本人又在定遠失守之時棄城而逃,曾國藩想奏他一本而難於措辭,翁同書是前任大學士翁心存之子,翁心存為鹹豐帝師,門生弟子布滿朝列,其幼子翁同酥後為同治、光緒帝師,父子二人俱為帝師,一家鍾鳴鼎盛。麵對此方情景,究竟應如何措辭,方能使皇帝決心拉下臉麵,依法嚴懲,並使朝中大臣又無法利用皇帝與翁心存之間的關係來為翁同書說情,實在是很費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