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個鬼!”冷不了秦惠芳氣惱地站起身,大哭道:“我早就說別呆在雅安這鬼地方,回重慶多好,你總以劉主席來搪塞我。這倒好了,來受這個窩囊氣,我要找劉主席論論理。”
這一下,了寶國搞得異常尷尬,他站起身,體悻說道:“方先生,勿要見怪。兄弟隻是奉了上峰命令,不得已而為之。”
秦惠芳仍舊嚎哭。
王少春鐵青著險,胸脯排山倒海般一起一伏,不發一言。
看到搜不出什麼,了寶國氣惱地將手一揮,其餘幾人忙退出門外。他緩緩走出門,陰陽怪氣地回過頭說:“王先生,我們確實偵知附近有異黨電台信號,如你發現有蛛絲馬跡,煩請通報兄弟一下,必有重謝。”
說完,了國保帶著手下溜下了蒼坪山。
天亮不久,王少春草草喝過一碗稀粥,便冒雨闖入劉文輝官邸。
見他神情嚴峻,行色匆匆。劉文輝知有大事,但覺愕然。一般情況下,倆人晤麵,皆有特定的聯絡方式。
“少春先生。”劉文輝剛剛開口,王少春就摘下禮帽,問道:“自乾先生,我有急事求教。”
劉文輝愈發疑慮了,忙揮手讓坐:“不急,不急,坐下講。”
侍老送上一杯茶,王少春輕輕用手一擋,憤然作色道:“自乾先生,今天早上,貴軍政訓處了處長帶著人氣勢洶洶闖進我家,說是搜查共產黨電台,這是怎麼回事?”
“有這等事!”劉文輝“嘭”地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
“既然我們有約定,現在特務搞部電台來雅安,活動就在先生眼皮底下,你還不知曉?”
“文輝委實不知。”劉文輝的愁緒立刻爬上臉,眉宇迅速擰緊,最後變成了滿麵無奈、自責,繼而是眼含憤怒。
“了處長翻箱倒櫃不說,像審犯人一般,質問我既避日寇戰亂,為什麼達七八年之久,留戀雅安,定有圖謀。”王少春見劉文輝確似不知,便舒緩了神情道:“我也不客氣。隻說是自乾先生厚愛,方才留下來,”
“說得對,就說我劉文輝要留你。”劉文輝身子向前畫了個弧線,收回來,側過頭關切地問道:“了處長搜到那家什沒有?”
王少春明白“家什”是指電台。“所幸,有人捉早報告了我,內子與我早有防患。了國保一無所獲。”
劉文輝掉過頭,心情頓時寬鬆下來。幾年前,這部電台的信號被軍統發現。蔣介石的軍統局頭子戴笠嗅出一絲氣息來,不但密報了蔣介石,同時又派兩名特務前來偵破。戴笠還令緝私處長羅國熙親自出馬。羅在蒼坪山地區挨門挨戶打聽,又化妝成獵人去探詢。王少春得知消息,星夜將電台裝置拆散裝箱。藏於洞內。劉文輝態度異常鮮明,來了個矢口否認,並聲色懼厲威脅羅國熙,如不相信我劉某,查不出來,將追究其破壞與誣陷罪,誰也別想逃出24軍防區。軍統特務眼見劉文輝態度強硬,又沒抓到把柄,隻好灰溜溜地走了。對駐在24軍的軍統組長餘伯威,劉文輝用金錢地位加以籠治,餘伯威隻好聽命。
軍統不甘這次失敗,不久便派了了國保充任24軍政訓處長。
“發生這等事,文輝難辭其咎。”劉文輝婉轉歎言:“不過,我也有難處。了國保乃軍統特務,直接聽命於中央。有時,我與之交道,也是小心行事。看來,不斷然處置,必將危害我們的大事。少春先生,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放心。”劉文輝眼露寒光,咬牙切齒道:“一定讓龜兒子了國保卷起鋪蓋給我滾出雅安。”
(九)
稚安已是夜幕。
一條隱沒的小巷,青石鋪就。沿街兩旁茶樓酒舍次第而立,不明此理的人以為商業小街,明眼人一望便知,實則是西康有名的煙花巷。舊時,西康遍植煙花,類似今日“金三角”,一些煙販毒梟,馬幫匪隊便鑽入山林,販運煙毒,牟取暴利。每年途經雅安時,多要采風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