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大招風在龍府上是體現的是淋漓盡致。
鬼子又把新建的龍府洗劫一空,所幸的是,軍府裏的士兵們及時雨般趕到,以至於鬼子沒能再放火去摧毀,隻是龍府又一次成了戰場,橫橫豎豎的屍體與血汁的腥味布滿整座府池。
鬼子是被擊退了,但是,龍府再不是先前的龍府樣了。
子韻產下一男孩兒,把宣夢蝶樂得又是哭又是笑的,雖是擔心在外一直沒回來的誌賢他的安危,但再怎樣她對龍老爺也可是有個稍好的交代了。
從避難處回來,清理一翻後大夥一同擠住在西府院裏,沒人敢住去東府了。
龍耀華與陳武在靈柩店裏討價還價後抬回一具棺木,把冷心安葬於晉豪的墓旁。
眾人沒有留淚,也沒有哭訴。
想像先前的種種,他們個個木下了神情,承受是有限度的。
“宏兒,我們今後該如何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宣夢蝶問向身邊的誌宏。
“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妹妹還沒找到,若是死了,讓我們見著死屍也可安心些,就怕她獨自在外的生不能死不能。”誌宏伸手去扶宣夢蝶,“彩雲姨一直照顧著大嫂,讓娘你也受累了,往常她都是在你身邊跟著伺候的,如今老了,反倒不如前景了。”
“我雖是有些年紀,但是自已還是可以顧上自己的,隻要你們能好著,要我怎樣我都樂意,先前是回不去了,可也不要再給我落下什麼人離開,我這年紀真的承受不了。”宣夢蝶失去了往日的容顏,滿頭新出的白發在這短短的幾個月間讓她換了個人樣,一位曆經世事變故滿臉盡顯滄桑的老人。“冷兒,真是苦了一輩子的,這一走隻且想她脫離了苦海去了清靜的好去處便可,你也不要再去糾結了。”
“娘,你放心。人的一生有時真的如一道車行的軌跡,隻能按著這條預先定好的路子走去,好或壞都是這條路程,不是你的,想也是想不來的,是你該承下的也是躲不過的。放開著心,應著每天的日子過下去。在耀華叔他家山洞裏,瞧上大嫂生小孩時,娘你無主的跪在地上乞求老天開眼救救龍家,保佑嫂嫂能順利生下小孩,母子安好。生命很多時候都很脆弱,可是我們也可以用上我們的心去護守這生命,隻要一家人能安好,那就是最好的,自己的得多得少又算什麼,什麼也不算去都可以的。” “孩子,你長大了。”宣夢蝶聽著感慨道。
“這些日子經曆的變故太多,當心底承受不起這些負荷時,放下反而是最好的釋懷。當初為著媽媽,我殺了王牧,而後又為著妹妹向哥哥開了槍,讓他惱恨上我,毀了整個龍府。前些天你了結了他性命,我們又把他安於長河中讓他可以同他的生父長眠水中。人的一生有時就如一眨眼的光景,對的錯的,都是短暫的。”
“是啊,人生很短,是對是錯又有何重要,我先前恨著整個府底,家鄉在遠方,我又沒有子嗣,在龍府裏過活就是一個活活的過路人,想著的是哪天可以離開這裏,回去,可真正的到自家,又發現,自家裏的人早把自己當做外人來看了,龍府才是自已真正的家,女子的命苦也許說得就是這個理。”宣夢蝶對上誌宏淡淡的一笑,“現在我能真正的擁有你們,我反而踏實著,雖然日子是苦了些。”
“娘,我和大哥永遠都會孝敬你的,隻要我們有一口飯吃,也是得留著先給娘你填填肚子的。因為我們是你的孩子,你是我們的娘親,自古百善孝為先,我們府上雖是落魄了,失家業,失錢財,但我們不失禮孝不失道義。”
“嗯。”宣夢蝶流下一串串熱淚。
“娘,好好的你這又是怎麼了,我們是親人,至親的親人,今生今世永遠不離不棄的一家人。”誌宏扶著宣夢蝶在一塊大頭上坐下。
“我隻是突然感到自己很幸運,有你們這些好孩子留在我身邊,真的要謝謝二姐姐和四妹妹生下你們,也要謝老爺他養著你們長這麼大,如今在這亂世裏來陪上我這老太太過活。”
“是我們應該感到幸運才是,娘你這為著我們的安好一次次的放下你先前高貴而又帶著傲慢的尊嚴近於卑微的去乞求他人的寬恕,做兒的有時看到心都是疼的。”誌宏有些難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