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是一個傳奇的城市,與元明清以來曆史悠久的文化中心——北京相比,上海就像一個小漁村。自從開埠以來,上海成為冒險家的樂園。由一個小小的“漁村”到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上海呈現給人們的是開放、寬容、接納的精神,上海有著一種奇異的智慧。在這個奇異的城市,誕生了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張愛玲,傳奇人物張愛玲寫著傳奇的故事。40年代,張愛玲一度走紅,後來她在文壇銷聲匿跡,在美國大隱於世。在她的晚年,有記者傳奇式的跟蹤她,撿拾她扔掉的垃圾袋,以獲得一些有關她的信息。而她卻不停地遷居以躲避人們的追蹤,此時,她和她的作品又一次走紅,從我國香港、台灣到內地,有些讀者甚至把她排在了巴金、老舍、曹禺之前,這個傳奇謎一樣地吸引著大家競相研究她。這就是傳奇的女子、傳奇的作品與傳奇的故事。
張愛玲寫就女子傳奇的故事,反映出她一生中對人生的洞察與理解。張愛玲一生的心境、人生態度、人生結局都是荒涼的,其筆下女性的生存狀態也是荒涼的,荒涼成為其生活及小說內涵的代名詞。本書通過對張愛玲小說文本的分析,結合張愛玲自身的某些經曆和文學觀,探討其筆下女性的生存狀態,解讀張愛玲小說中女性生存狀態留給我們的啟示。
張愛玲小說從日常生活的瑣碎、平凡之事寫起,其筆下女性生存狀態的荒涼是一種內轉的荒涼,其本質在於女性內在的欲求、理想人格和現實人格的衝突、個人心境及人生態度所致的荒涼。探析張愛玲小說審美現代性的特點,不能繞過的一個詞就是——荒涼,這裏的“荒涼”有以下幾個方麵的含義:一是指張愛玲筆下女性生命的存在狀態。這些女性的生活因個體內在負荷、理想人格與現實人格的衝突呈現出一種淒冷無助、無奈悲涼、無可把控自己生命的真實存在。二是指張愛玲的人生態度。經曆了童年的絢爛與不幸、愛情的悲劇、孤寂的晚年的張愛玲,洞察了人生的繁華、滄桑、素樸、慘淡,大徹大悟出人生的本質和生命存在的意義,人生是在尋求一種滿足,卻往往是樂不抵苦的。隻要人有生命的存在,有情欲,悲劇的產生就不是偶然,唯吾有身,所以有大患。三是指張愛玲小說的敘事基調。參透人生的張愛玲在小說敘事中表現出來的是淡然、冷靜的思考,張愛玲以醒者的眼光看待世俗人生,在雅致的文字中透露出一種感性認識和理性思考:生活是虛空的,生命的存在雖是無聊賴的,但不能不活,人是為了心愛的東西才革命,洗淨它,使它變得更好更可靠。張愛玲的一生是荒涼的,但張愛玲始終沒有放棄生活,她以她特有的方式生活著,特立獨行於世。
思考張愛玲筆下女性生命存在方式,感性欲求與現實理性之間的矛盾使王佳芝選擇了背叛使命以成就自我感性欲望,最終導致自己和同伴被殺;七巧泯滅了性欲,瘋狂地占有金錢導致了人性的變態和異化;流蘇和柳原的較量與不可理喻的世界相比是渺小、孤獨和脆弱的等等。人在直覺、情欲、金錢的支配下導致人生的孤獨、渺小、荒涼而真實的處境。
反觀女性的婚姻,張愛玲筆下的女性有著自覺的從屬心理,其壓抑的心境和焦灼的掙紮,本我與自我的衝突,自我尊嚴的喪失,導致了女性自我人格的分裂、婚姻的疲憊與殘缺,人性的扭曲,歸根結底是女性內在心理的生存的荒涼。
在傳統與現代相交織、新舊文化並存的時代,女性不斷地抗爭,不斷地確認自我。以西方文化為參照,女性表現出的更多的是卑怯;在傳統文化的壓抑下,女性呈現出迷惘的自我認同心理;為了自我認同,女性在服飾上做文章,其奴性心理及女性之間的相互傾軋再次將女性置於荒涼的生存境地。
從小受到中西方文化滋養的張愛玲,對人的生存有著敏銳的感知。她的寫作既有對五四文學的繼承,又有自己獨特的發展,她的寫作,立足於日常生活中的個體生存狀況,通過有限空間、時間裏的故事,運用傳統意象,借鑒西方現代派小說的創作手法,完成了對日常人生的審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