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華皺了皺眉不作答,籬嵐從容地給自己續了杯茶,不鹹不淡道:“帝君喜歡自己的徒弟還得藏著掖著,一路艱辛坎坷,委實令人佩服。帝君那般辛苦,恐怕平日裏也沒法想我這般吧,想來,帝君還需多多努力。”
默了會,鳳華咬牙道:“本君倒不曉得你有這般好的口才。”頓了頓,“不過,本君的事不用你多管。”
籬嵐輕抿了口茶:“以前不大說話,帝君不曉得罷了,至於帝君的事,我自然不會多管也不會去打聽。”他擱下茶杯,看向鳳華,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所以,我的事帝君也別多插手,當然,帝君便是插手也改變不了什麼。”
記憶在漸漸地恢複,他也愈加想親近桃華,是不自覺的也好,是自己想的也罷。他想呆在桃華身邊,想……無論怎樣都好,他很喜歡她,沒有什麼理由,就是很喜歡。
他一次次地試探,看桃華能容忍他到什麼地步,可他不敢告訴桃華,你家乖徒想欺師滅祖占你的便宜。他隻敢變回原形故作生氣,讓桃華來親親抱抱哄他。這些小伎倆很好使,把握好度,桃華每回都會如他所願的哄他。
籬嵐是在比武受傷昏迷那會想起以前的事的,零星的片段將那些不完全的記憶一點點拚湊起來,但還是少了一塊。恰逢他的劫數將至,想來待他曆劫回歸,那剩下的最後一縷魂魄融入體內,他便能想起所有的事。
可他沒料到,好不容易回來又碰上心魔銀印,他護著桃華,自己卻受了重傷,魂飛魄散的滋味他試過一次,很不好受,可如今也無可奈何。若是他不在了,桃華會好好的活著嗎?一定會的吧,他希望她一直好好的。
然而桃華救了他,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她也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他變成了弦月,性子也變了,但他還是很喜歡她。無論她是桃華時還是紅雨時,他都很喜歡。曾經,他問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桃華,可能是因為她很好,可比她好的姑娘還是有的,隻要他願意去找。但他不願意,在他眼中,她便是最好的姑娘。
發覺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是一瞬間的事,可喜歡卻是不經意的積累,譬如釀酒,緩緩地沉澱醞釀才變成一壇醉人的美酒。他是如此,桃華亦是如此,不知喜歡,發覺時已深深喜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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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嵐輕抿了口酒,桃華倚在他胸口打盹,偶爾低聲咕噥幾句。他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但見她笑著,估摸是夢到什麼好事了。遠處,月滿邁著小短腿蹭蹭蹭跑過來,看了看他懷裏的桃華,跑到另一邊拱了幾下要他抱著。
月滿見他不抱他便鼓起臉,有點委屈道:“父君隻抱娘親都不抱抱我,前些天父君還說喜歡小滿,會一直寵著小滿的。”
籬嵐挑眉不置可否,隨手收起酒杯摸摸月滿的腦袋,道:“可父君更喜歡你娘親,更寵你娘親。怎麼不高興了,父君又不是不喜歡你,不寵著你了。”
沉默片刻,月滿抱著他的手臂,語氣越發委屈:“可是我被夫子罵,父君也不幫著我,看到我被罰抄,父君和娘親一起笑話我。明明是娘親娘親偷吃的糕點,父君都曉得還要護著娘親讓我去背書……”月滿越說越難過,說到後來都帶上哭腔了,他噘著嘴吸了吸鼻子,“還有,父君和娘親總是不陪著我,娘親陪著我的時候,父君還要把娘親搶走。”
聞言,籬嵐溫柔地笑道:“月滿是覺得沒人陪著很寂寞嗎?”見月滿點頭,他笑意加深,“那月滿想不想要有人陪著?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月滿兩眼亮閃閃地看著籬嵐,軟聲道:“妹妹,一個和娘親一樣好看的妹妹,可以嗎?唔……弟弟也行,但我更喜歡妹妹。”
籬嵐摸摸他的腦袋,語氣異常溫和:“嗯,會有的,一個和你娘親一樣好看的妹妹。”
說罷,他抱著桃華起身往裏走,月滿不解道:“父君要去作甚?”
籬嵐沒答話,捏了個訣把他送到書房,而後抱著桃華回房。一路上,他走得慢,垂眸看了眼桃華,忍不住笑出聲。
他輕聲道:“娘子,小滿說他想要個妹妹。為夫覺得我們可以努力幾把,或許他很快就能有個可愛的妹妹了。”頓了頓,他俯身親在她額間,察覺懷裏的人稍稍動了動,他笑道,“娘子不說,為夫就當你是同意了。”
外頭陽光正好,暖融融的春風吹落寢宮前的桃花,偶有喜鵲落在枝頭婉轉啼鳴,錦衣華袍的男子抱著懷裏的女子踏進寢宮。簷角風鈴微微晃動,清脆的鈴聲在空中漸漸飄遠消散。
這一生,諸多波折,幸得能守一人,不忘初心,攜手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