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一些人,跟我一起去吧。”
她沒有問是誰決定的,是什麼時候決定的。既能上前線,又能和丈夫在一起,對她來說,真是兩全其美啊!
朱德身著灰棉軍衣,戴著灰色紅軍帽,腰束牛皮帶,別一枝小手槍,後背上有一頂鬥笠。他邁著大步,走得雄壯有力,陽光照著他雄赳赳氣昂昂的豪情。
這時,毛澤東立即從歡送隊伍的排頭走向排尾,一邊走一邊舉著手中的三角旗,領著眾人高呼:“歡送朱總司令上火線!”“消滅川軍,北上抗日!”“打勝仗創造新蘇區!”洪亮的口號,各色的小旗,更增添了雄壯、熱烈的氣氛。朱德快步走近毛澤東,兩雙手又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朱德很激動,連聲說:“不必興師動眾,不必興師動眾。禮重了!禮重了!”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大將出征,三軍歡呼嘛!祝總司令多打勝仗,多抓俘虜!”
毛澤東說著,拉住朱德的手,走過夾道的隊伍,來到周恩來、張聞天、王稼祥等人麵前。他們也熱情地和朱德握手、祝賀,朱德邊和人們握手邊說:
“有勞各位,謝謝大家的好意!”
“拿酒來!”毛澤東向旁邊招招手。
隨著這話,有人端過來幾個搪瓷缸子。毛澤東端起一隻遞給朱德,然後又端起一隻,周恩來、張聞天、王稼祥也各端起一隻。
毛澤東舉起搪瓷缸子,說:“茅台酒是聞名世界的酒,用這聞名世界的酒為朱總司令送行,祝總司令打世界聞名的仗!”
朱德端著缸子,半天沒說話。
“總司令,喝得嗎?”毛澤東問。
“喝得!喝得!”朱德連聲說,“‘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嘛!”
毛澤東哈哈大笑起來:“將軍原來是詩人呀!”
看著眼前的一切,康克清的心頭如春風拂過,多麼親熱的場麵啊!
這時,毛澤東看著朱德問:
“康克清不是也去嘛,她在哪裏?”
“在那裏。”朱德指著康克清站立的地方說。
“來來來!”毛澤東向康克清招手,“我也該敬你一杯!”
康克清的臉頓時紅了。
朱德忙說:“主席,軍情緊急,我該走了。”
毛澤東似乎也覺得朱德應該趕快到前方去,就說:
“好吧,凱旋之日再為你洗塵。”
朱德後退兩步,扯扯衣角,立正向毛澤東、周恩來等人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在人們的掌聲中,朱德、康克清和隨行的人奔向前線。
路上,康克清向朱德說:
“幾年了,我還沒看到過毛主席這樣歡暢過呢!”
“他高興呀!”朱德隻簡單說了4個字。他的心已飛到了前線。
丈夫的手沉穩而有力
狹窄的田阪,擠滿了腳印。朱德站在一塊稍高的田阪上,雙手舉起望遠鏡。潮濕的冷風,撲打著他的軍衣,仿佛要鑽透衣服,向皮膚刺去。
朱德沒有注意,仍然仔細地觀察著。寬不到100米的赤水河,滾滾向前流去,卷起雪白的浪花,水麵上架著一座浮橋。當先頭部隊進到土城附近的青杠嶺遭到敵人堵擊時,他就是在那裏一麵指揮部隊攻擊敵人,一麵派出一支部隊繞到敵後,突擊占領渾溪渡口,奪回這座浮橋,接著又命令紅三軍團準備將阻擊的敵人全部消滅。不料敵人的大批援軍趕到了,一場艱險的惡戰在即。
輕輕放下望遠鏡,朱德的濃黑眉毛聳動起來。這個林彪,預定紅一軍團趕來參戰的,現在時間已到,他率領的部隊怎麼還不見蹤影?他的心裏很焦急,但臉上卻相當平靜,不動聲色。
敵人越來越多,從望遠鏡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以守為攻,一股股一群群,向著紅軍包圍過來,槍彈和炮彈掠過頭頂和身邊,在田裏爆炸,掀起的泥土,紛紛向四外撒開。警衛員和參謀們齊聲說:“總司令,這裏太危險,你應該隱蔽一下。”
朱德沒有理睬,身子也沒動,牢牢地站在原地,一雙濃重的劍眉高聳著,兩道犀利的目光射向遠處,像要把圍過來的敵兵殺退似的。
“報告總司令,我們團開過來了!”幹部團團長陳賡跑步來到跟前,立正敬了個軍禮,大聲說。
這幹部團是紅軍的精銳,有著非常強的戰鬥力。朱德是十分看重這個團的,一見這個團來,他高興地對陳賡說:
“好啊,趕快開上去參加戰鬥!”
“是!”
陳賡帶著部隊衝向敵人。
“告訴警衛連,保護毛主席、周副主席等領導同誌和中央機關的安全!”
朱德大聲命令道,連臉也沒有轉過來。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遠處。
就在這時,一聲尖利的呼嘯由遠而近,離朱德不遠處的王耀南猛地跑過來,想掩護總司令,可還沒等他到朱德身邊,炮彈就落了下來,斜插在他們兩人之間。那是一片稻田,濺起的爛泥,落滿了朱德的軍衣。被震倒在地上的王耀南出了一身冷汗。
朱德拍打一下身上的泥水,嘿嘿笑了:
“王耀南,你這是怕我炸著嗎?”
王耀南臉紅了,爬起來說:
“總司令,好險呀!”
朱德看了一會兒那顆沒爆炸的炮彈,淡淡一笑:
“怕啥子嘛,炮彈是炸不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