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當喝了之後，才發現，醉生夢死不過是女子給他開的一個玩笑，根本忘記不了什麼事情，相反越來越深刻。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現在想想，這個故事，會不會與司馬衍有些相同。
司馬衍喝過酒，又抬眼看了美人好一會兒，之後握著美人的手……在美人疑惑目光當中，拉著她出了房門，之後輾轉幾番，來到一處清幽之地。
這裏似乎塵封了多年，很久沒有人來過。
已是夜晚，清冷的月色，籠罩著大地。
司馬衍沒有讓任何人跟隨，隻有美人與他兩個人，站在這個陌生而又偏僻的地方。
沉默許久，司馬衍看向美人：“你很像她，是我對不起她……你來尋我的目的，我也甚是清楚。”
美人千算萬算，沒想算到司馬衍說的會是這句話，一時沉默不語。
梨白再一次算對，司馬衍根本沒有傷害她的打算，隻是像是想起了遙遠的回憶一樣……許久，哀轉歎息一句：“當年，是我的錯，逼死了她……我從來不知，她是那麼高傲的一個女子！會為了尊嚴，選擇這樣的方式……”
“長公主那樣的人，怎是你能夠踐踏得起的！國破家亡，你奪了屬於她的一切……你當她還會苟延殘喘嗎？”
不待美人說什麼，很快一個人的清冷聲音傳來，就如同這同樣清冷的月夜。
美人心下微微一驚，匆匆抬頭，果然看到梨白從著遠處遙遙而來，似是從天而降的謫仙一般。
司馬衍並不驚訝，似乎早已料到一樣。
“你終於來了……也罷，是我欠她的，就還給她罷！隻是，我的子女是無辜的，天下百姓是無辜的……”
“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用殺人的方式震懾天下麼？”
麵對殺父仇人，梨白的身軀微微顫抖，想要將他處之而後快。
不用殘忍的方法，隻是因為他再怎麼也不堪，也是美人的生父，不能讓她留下永遠的痛苦。
“你說得對，是朕錯了……錯了一時，就等於錯了一生！這些年，我夜夜不能寐，沒有一晚是安心入睡的……總能夢到，她出現在我的夢中，一遍遍的說著恨我……”
司馬衍望著天空明月說著，眼角滑過一滴晶瑩。
美人渾身一顫，他是哭了嗎？
一個帝王，也會有眼淚。
這般想著，司馬衍又側過身看向美人，眼底閃爍著不明的光芒……末了，微微一笑走上前，伸手撫摸美人的臉頰，細細描繪她的容顏：“真好，你還活著……恨我嗎？”
“我……”
“是恨罷！不過，你是該恨我……”
美人不知該說什麼，司馬衍已然低喃了一句。
聞此，美人隻得驀然。
梨白走上前，站在美人的身邊，看著司馬衍的眼底滿含冰冷。
時間靜止，司馬衍從著懷中拿出一道明黃色聖旨，外加一個橢方形玉璽：“這是我欠你娘的，同時也是欠你的……現在，就將它還給你。”
看著司馬衍遞過來的東西，美人猶豫一刻，伸手接了過來，一時隻感到千萬斤重。
“真好，我可以去見她了……”
司馬衍說著話的同時，唇邊流出一絲黑血。
美人驚了一下，扭頭看向同樣驚訝的梨白……後者，回她一句不明：“我給你的藥，隻是麻痹他的行為……”
“是我服了毒藥，與他無關。”
司馬衍淡淡解釋一句，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美人一時踉蹌一下，看著眼前的司馬衍，眼淚撲簌簌落下，也不知為了什麼。
看著他伸出手，隻得蹲下身，將他的手掌接了過來，握在手掌心中。
“我早該見她，隻是那麼多的事，我放不下……”
司馬衍沒有一絲痛苦的模樣，相反有著一些解脫一樣。
看的美人心酸，梨白在一邊守護，沉默不語……就在此時，司馬衍猛然咳了一下，一口黑血更加噴出，刺痛了美人的雙眼：“我……我已經安排了一切……剩下的路……就看你的了……”
美人哭不出聲音，隻得胡亂點點頭，情緒甚為激動。
司馬衍蒼白的臉色一笑，伸手撫摸上美人的臉龐：“能……能叫我……一聲……父皇嗎……”
這是司馬衍最後的要求，明明是很簡單，但是美人多次想張口，卻是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眼看著，司馬衍一點一點的失去生命跡象，美人情緒的到最後的渲染。
“父……皇……”
伴隨著這兩個陌生字眼，司馬衍永遠的合上了雙眼。
看著安詳死去的司馬衍，伴隨著夜風的吹拂，美人驀然起了一層寒意……仰頭，一臉清淚看向邊上的梨白，一時有些茫然：“梨白，你現在可開心……為什麼，我沒有覺得解脫，相反更加沉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