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邢州到太城二百餘裏的路程,不算遠,但很險,因為其中有將近一百裏的路程都是從山脈中經過,盤山而行。
天邊黑幕剛剛落下,在接近太城段的盤山公路上,一輛車身隱沒在黑夜中的黑色轎車正以七十邁的速度行駛著。
這樣的速度並不快,但是放在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上已經是高速行駛了。不覺讓人心驚肉跳,充滿刺激感。讓人會想開車的人也實在是膽大的人。
車上有兩個人,開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但是臉上的滄桑感和雙鬢若隱若現的白發,讓他顯得有點蒼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個充滿故事的人。
另一個人坐在後座,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清秀的麵龐隨他的父親。
車上的人並不覺得此刻有多麼的危險,兩人的臉上依舊是平靜的,但是仔細觀察的話,可以感覺得到隱藏在冷靜麵龐深處的不平靜。
男人打開了車燈,像兩柄利刃刺破了安靜的夜,不適應的亮白讓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他竟然雙手脫離方向盤點了一根煙,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開車。
小男孩的麵色突然顯得急躁起來,說:“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想法?我的感受?”
男人抖了抖煙灰,任由煙灰掉落在車內。
“你現在還小,不會真正明白這種事的,所以你跟著我,我帶著你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小男孩冷笑了一聲:“你也知道我還小?那你還帶著我去死?!最有利的選擇?就是帶著我去死?!”
男人從倒車鏡看了一眼兒子,說:“你沒有體會過這種事,是不會明白這種感受的。當你以後真正體會到了,你恨不得去死。但是你肯定沒有勇氣。”
小男孩的麵容開始有些掙紮,大喊著:“你總是以你的理由否定我的想法。”
“你隻看到了你的詛咒,難道你看不到生活的美好嗎?”
“你的眼球是黑暗的,所以你看什麼都是黑暗的,所以你恨不得馬上去死。”
“但是我的眼睛,是彩色的啊!我喜歡我的生活,我喜歡我的學校班級,還有那個可愛的同桌啊!我想和她在一起呆著,很舒服的感覺!”
“你到底懂不懂啊?你不用再愧疚了,母親的死根本就不是你的原因啊?你……”
男人原本安靜的情緒因為“母親”這兩個字眼突然暴躁起來,怒聲打斷兒子的話:“我不想讓你也受到詛咒和痛苦,所以我隻能這樣啊!”
話音剛落,車子劇烈一晃,似乎山路上有什麼凸起的東西。緊接著車子開始頻繁地搖晃,一隻輪胎被莫名地擠出了輪轂,彈射出去,消失在夜裏。
刺耳的輪轂摩擦公路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山中。
男人的眉頭一皺,並沒有出現慌張的情緒。對啊,從孩子的話聽出來,他應該就是來尋死的,現在接近死亡,他反該興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