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咬牙(2 / 2)

恍惚之中,她分不清自盡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軀,還是因為沒能完成任務的而謝罪,反正,一口咬下就是,一道苦澀流過咽喉,榮友全五感消散,神智不再。

毒藥霸道,榮友全命在須臾、幾乎無救,但宋陽是和大燕第一神醫尤離學的醫術,又豈同反響。

宋陽還有話要問,不容她就此死去,左手運針如風,搶先製住她天靈上的三處大穴、吊住她的性命。跟著施針於背,可背上第一針紮下去,入針的感覺,不像紮入身體,倒像是紮進了個密實的棕墊子似的。宋陽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罵了自己句“糊塗”,放下銀針伸手去撕榮友全的長袍。

榮友全女扮男裝,化身一個中年胖子,袍子下麵藏了改變身形之物,此刻長袍碎裂棕包掉落,隻剩褻衣,隱約可見背頸修長、雙肩圓潤……任小捕這才看出來,一驚一乍道:“他、她是女的?我都沒看出來。”宋陽繼續施針,同時笑著應了句:“沒事,她也沒看出來你是女子,你沒吃虧。”

二十餘針過後,榮友全這條命暫時保住了,同時她的三道正經也被銀針截斷,內息無法運轉,除針前和廢人無異,再等上一陣,她就會醒來。而子迎封的藥勁雖然猛烈霸道,但時效不長,在她醒來前就會消散。

劇毒霸道,須臾間就能要人性命,能夠救回榮友全,有一個重要原因:宋陽擅毒。

因尤離擅毒。

尤離的針石本領與普通郎中的醫術大相徑庭,他是“以毒學入醫道”,宋陽從小跟他長大,無論醫術還是毒術都受他真傳,否則宋陽自己也配不出假的紅淚飛灰。

救下榮友全,宋陽又跑去看第一個昏厥在地的劍手,確定他就算醒了也再無力爬起後,開始搜索他們的隨身之物,找到了一張畫著尤太醫的畫像,同時還有一行小字批注:男子,十五歲,左胸長針留痕。

看到這行批注,宋陽也就完全篤定,榮友全就是來殺自己的人。微笑之中,他把畫像扔進篝火。

任小捕沒和他一起搜身,而是站在一旁把前因後果想了三遍,可還是沒能理清頭緒,幹脆瞪向宋陽:“姓宋的,到底怎麼回事?”說話時神情虎視眈眈,右手緊握刀柄。

宋陽並未隱瞞,今夜過後,他和尤太醫就會離開小鎮,和這裏再沒任何關係:“還記得郭德綱麼?尤仵作就是郭德綱。”說著,從榮友全的長袍上撕扯布條,給自己包紮傷口。

他一隻手行動不便,布條來回來去也裹不住肩膀,任小捕猶豫了下,鬆開刀柄上前接過了布條,幫他包紮:“郭德綱是尤仵作?那你就是那個傻外甥?”

宋陽笑著點點頭:“十五年前,尤太……舅舅帶我避禍到此,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還是被仇家找到了,這三個人都是來殺我們的。”

任小捕一貫正義感過剩,軒眉怒道:“越境殺人,當真沒王法了麼?你放心住在鎮上,再有殺手過來,自有官家一力承擔!我就不信……唔,你說的都是一麵之辭,說不定你和尤仵作在燕國犯了大罪,逃到我們南理逃避通緝。”

“麻煩差官大人動動腦子,我落戶的時候還不到四個月,能犯啥事?我舅舅犯沒犯事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

任小捕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點頭道:“先把醜話說到前麵,”說著,她加重了語氣:“這件案子我會追查到底,如果他們三個真是殺手便作罷;若他們都是無辜之人,你就犯下了殺人重罪,我親手拿你歸案,洗幹淨了脖子等著砍頭吧!”話說完,雙手加緊,狠狠一係布條,包紮完畢,勒得宋陽直呲牙。

“另外,”任小捕又想起了正經事:“今天晚上還追凶手不?”

宋陽稍加猶豫,點頭;“去吧,追個試試。但是要等一陣,等她醒來,我問過話之後,到時候還請你回避。”說完,他又皺起了眉頭。三個殺手都被製服,一切都順利得很,可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偏偏越是想用力想起,就越是抓不住關鍵……宋陽尋思了一陣,最終還是搖頭放棄,幹脆不再自尋煩惱,又轉目去看昏迷在地的榮友全,隨即眨了眨眼睛,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守宮砂!”

外衫碎裂,隻剩無袖褻衣,榮友全的臉還是那個胖子,但苗條身形暴露無遺,右臂上一點朱砂印記,在白皙肌膚間顯得分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