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中的人(1 / 3)

我的祖籍是川中古鎮一個叫馬回頭小村落,聽村裏的老人說,村落是由位將軍護送破國的皇帝途徑發現的,此地處於深山之中,正是避難的好地方。

起先皇帝是不願在這窮鄉僻壤的地落腳,但那破國的皇帝有匹甚是喜愛的千裏馬,偏偏途徑此地的良駒不願離開,任憑皇帝如何馴服,千裏馬仍是不願離去仰天嘶吼以作抵抗,即使將士輪番上陣,千裏馬仍回頭留戀,最終以死相抗撞死在樹樁之上。那時候有位隨同的國師,見此情景,慌忙跪地作揖祈求上天庇佑。解說道:“吾皇本是上天的紫徽仙官下凡造福百姓之神,吾皇的坐騎即是神獸下凡,如今神獸以死相抵也要留於此地,此乃天意,懇請皇上就此地定居,違背天意,必遭天譴啊,皇上。”

國師的一番話使得本就亡國的皇帝內心更是惴惴不安,好在那皇帝也不是無能的庸才,如今破國,人心尚在才可稱為皇帝,人心渙散就當真是性命堪憂。毫無俸祿的將士們跋山涉水護送自己出逃已久,雖說他們是忠心赤膽之人,但人心叵測,時間一久忠心怕會變為歹心,現今居無定所遲早是要各奔東西,那時出宮所帶續命的錢財可就會變為亡命的禍害。借由國師剛才神論一說,吾乃上蒼神仙下凡,又命神獸告誡居留此處,趁早穩固人心才是上上之策。

思量片刻,皇帝命眾將士們卸下武器,就此落腳,那些常年廝殺疆場為性命憂心的將士們最終跟隨皇帝落腳在這深山之中,隨行的家眷宮女們也安心居住在此,借由千裏馬頻頻回頭留戀一事,遂取名此地——馬回頭。

皇帝和士兵在這裏安頓下來,十多年過去了,大家也在這落地生根,又沒過多久那位保護出逃的將軍勞疾而亡,後來百姓為了感謝那位將軍便自發立了一座將軍廟以此來紀念他。

馬回頭四麵環山,山清水秀著實是塊風水寶地,俗話說得不假,大山裏遍地是寶貝,年長的村民曾出鄉見世麵幾年後仍願意回鄉在此靠山吃飯,少有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今年在外打工回鄉的幾個人便又都不走了。

回鄉的人有犇頭叔的兒子和媳婦,本來離鄉是兩個人,回來倒是抱了個娃娃,可是把犇頭叔樂壞了。大山村民關係很好,誰家有個喜事都愛湊熱鬧,二叔提著煙鬥連鞋都沒穿就往犇頭叔家趕,走了老遠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大腿扭頭對著家裏嚷嚷道:“道兒,道兒...."

我扭頭探出門,雨霧蒙蒙中望著褲腳挽到大腿在田間如同矮枯樹的二叔遙聲應道:“鞋馬上給你送去。”

二叔急得直跳腳,舉起煙鬥搖晃示意道:“不是鞋,是煙草,煙草忘帶了,給我送來,聽見冒的?”

“哎,知道了。”

得到準信的二叔拿起煙鬥急忙抿了一口又向犇頭叔家趕去。

在我收拾好到犇頭叔家的時候比二叔足足晚了半個鍾頭,照理來說應該是沒這麼久的,可二叔偏偏是個急性子,走得自然快,而我卻性格較為平緩,走得稍慢,這便是錯開時間久了。

我揣著雨傘、煙草和拖鞋徘徊在屋門口,犇頭叔家堂屋圍了個嚴實,都是逗小孩的玩笑聲,大人粗著嗓子的聲音使得前麵娃娃咯咯的笑聲尤為明顯,我無奈的擠在外圈衝向人堆前麵喊著:“二叔,煙草煙草。”

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麵板凳撲騰挪地的聲響,隨後有人答應著:“哎,道兒,給我送來。”

還沒等煙草脫離我的手,便聽到一個男聲嚷著:“二稻,要抽出去抽去,熏著我這寶貝孫子,你賠我一個是不?”

“老犇頭,你這那我開涮呢,我兒子都沒有,哪去變個孫子賠你。”這番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小娃娃像是聽懂了,跟著也咯咯直笑。

我見不著前麵的情況,煙草也不知改送不送,幸好犇頭叔說道:“趙家娃娃來了,咱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大家夥給挪挪,讓我孫子見見讀書人,興許我孫子今後也是個文化人,哈哈。”眾人又是哄開一笑。

拿著煙草捉急的等待之時,村民們也自動讓出了一條路,我倒是沒被擠著的走到了最前麵,見到二叔後,看了一眼小娃娃,便將煙草放在了二叔旁邊的桌子上,又將袋子裹住的拖鞋拿出來放在地上。一旁的犇頭叔這才發現二叔連鞋都沒穿,忍不住又說道:“二稻,你這一把年紀了難怪連媳婦都沒有,這雨剛停沒多久,地上都是泥,你倒好,鞋都沒穿就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