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被這些話完全鎮住了,愣愣站在那兒。王若瀟舒了口氣,問:“你自己也說,張家對你不錯,可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吳氏眼神一動,閃閃爍爍。跌跌撞撞後退兩步撞在桌子上,捂著胸口不住哽咽:“為什麼……我親兒生下不久就死了,老爺不久之後也離我而去。我一個人……孤零零活在世上,每一天每一晚都在想念他們。想念跟老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想念我和我親兒短短相處的數日。這種痛苦你能體會嗎!上個月,我夢見親兒來找我,說他在凡間徘徊了數年,一直找不到投胎的路。不投胎,就沒有來生,就要飛灰湮滅!於是,我請教了一位傳言能通鬼神的江湖術士,可是我親兒在凡間徘徊太久身上沾滿了世俗之氣,必須淨魂才能投胎轉世!可我手上的錢根本不夠,所以我就……我就……就把東西拿出來,到別的地方去變賣。”
她偷竊金器,這本是可恨之事,可王若瀟肚子裏的氣竟然隨著這些話漸漸消了,心房最柔軟的一處被戳痛,讓她想起不該想的。她從袖子裏伸出手,張開手掌。吳氏順眼望去,頓時驚詫不已地盯著她手上翠綠色的簪子。王若瀟鎮定解釋道:“你簪子沒丟,這是我進來的時候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拿的。”
吳氏擦去眼角的幹淚,擰著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若瀟將簪子放在桌上,坦白說:“一開始我以為你是貪得無厭。謝安沒有告訴我什麼線索,官府也沒有查出來。”
聽到她的話,吳氏瞪大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喉嚨裏像卡著什麼,什麼也說不出來。她越發不明白王若瀟這是何意?她既然騙自己說出偷竊金器之事,為何又要告訴她實話?王若瀟無意再期滿,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家裏丟了東西固然可憎可惜,但謝安和大哥最怕的是舊事重演,更不想留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在家裏。吳夫人,我不知道你當初拿倉庫裏的金器時心裏有沒有為張家想過一想,可我現在試想每一個女人在麵對自己所愛的男人和自己的孩子時候,一定都控製不了自己。”她停了停,長長吸了口氣,沉沉歎息,目色幽深,“當初林夫人罰我跪在祠堂,因為……因為我自己身子太弱生了一場大病,險些連母親都做不成。我試想很多次如果我這一生都沒有一個孩子,我會是什麼樣呢?”
的確,當初得知祠堂的香中有紅花和麝香,直接影響到她的生育,她的天頓時灰了下來。好在後期休養的不錯,張謝安現在又給她喝補湯,這場噩夢終究沒成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