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去哪兒?”本還一臉歉意的王若瀟忽然又板起臉,好聲沒好氣地說,“昨天晚上你騙我耍我,今天扯平了。你這副樣子,恐怕明後天是趕不了路了。反正我們是提前出發,我們暫且在這個鎮子小住幾日,等你好了再走。”
張謝安尋思著:“提前出發本是想讓你出門遊玩,這下可是耽誤了。”
王若瀟說:“我不喜歡走太久的路,也不太喜歡湊熱鬧,看看沿路跟杭州郡不一樣的風景已經很開心了。倒是你,要是沒養好,以後有了舊癆可不得了。”
張謝安問:“這倒是你頭一次這般擔心我,是因為我幫你擋了那匹瘋馬?”
略微頓了一頓,她說:“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是我。”
房裏響起敲門聲,雲溪在外麵喊:“小姐,二少爺的藥來了。”說著,推門進來,一同來的還有去送大夫的趙靜霜。
趙靜霜整理好大夫留下的外敷藥,放在一個小籃子裏擺在榻頭的矮桌上:“張公子背上的藥兩個時辰換一次,明天開始一日換一次。若瀟,等會兒記得要換。”
王若瀟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吹涼,送到張謝安嘴邊。雲溪說:“小姐,我已經讓小二先準備熱水,換藥的時候順便給二少爺擦擦身子,好讓傷口幹淨舒服些,睡得也安穩。”
舀著勺子的手一頓,接著又舀一勺送去,卻發現喝藥的人嘴角略略上彎,似是忍著笑。王若瀟怒眼一瞪,忍笑的人馬上張口喝藥。雖然王若瀟此時表現地若無其事,但心中早已翻山倒海。張謝安為她受傷,她照顧他是理所應當,可見著他那一笑,怎麼就覺得味道全變了,似乎有一種小人得誌之感。
王若瀟開始後悔為什麼不讓張謝安帶上幾個小廝,當初怕人多影響出遊心情,現在看來完完全全地不妥!客棧夥計幹的是粗活,下手重。隨行的車夫最擅趕馬,若喚他來給張謝安擦身換藥,恐怕就把身嬌肉貴的張謝安當做厚皮大馬般伺候了!不妥不妥,這更更不妥了!
惱心惱到小二搬來熱水,這一遭是跑不過了。王若瀟深深換了口氣,定了心,拍拍他的肩膀,說:“趴好,擦身換藥了。”
睡意朦朧的張謝安迷糊中解開衣帶,在王若瀟的助理下慢悠悠地翻過身去,趴在床上。王若瀟小心翼翼扯下他的衣衫,一圈圈解開腰腹上的綁帶,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淤血黏在綁帶上,稍一用力就扯動傷口。看著張謝安緊皺的眉,王若瀟緊張地直冒大汗,沒勇氣再動那綁帶一分。
後背上清晰的痛感讓張謝安完全清醒,這時候反是他出言鼓勵:“速度快一點,扯得越慢越難受。”
王若瀟咬著牙,還是下不去手:“可若扯疼傷口怎麼辦,若是更嚴重了怎……啊!”話還沒說完,張謝安大手往背後一撩,瞬間扯下綁帶,傷口略微撕裂,緩緩流出血膿。此時,張謝安疼地腰板發直,手裏的綁帶也揪成亂七八糟的一團,額頭抵著枕頭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