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林若情,純淨如水,小手還沒有被人摸過一下,卻稀裏糊塗和這個男人做了夫妻,還有了娃娃——這種和男人親近的感覺很害羞,卻在朝夕相處中將他的音容笑貌刻到了心底,帶著無盡的惶惶不安——私底下,她常常會害怕,怕自己無端又錯愛一場。
關於朝堂上的事,她其實似懂非懂。
有時候,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分裂成了兩個,一個是自己,另一個不知道是誰——在她陪金晟處理國家大事,麵見朝臣的時候,犀利的語鋒,獨到的見解會從自己的唇齒間冒出來,這樣的自己,完全不像她林若情——
是的,總會有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時不時如靈光乍現,擾亂著她正常的思維……
她卻無法將那些閃過的記憶,融會貫通,據為已用。
“唉!”
她在心頭,輕輕歎息。
不斷的抄錄佛經,隻是想神定心,因為太多的悲痛,蒙蔽了她的心智,太多的迷霧,擋去了視線。
她記起了韓繼前兒個曾對他說過的話:皇上有點不太對勁。
其實,她也感覺到了。
每當夜深人靜,身體內另一個自己便不斷的在提醒她:不離身上出問題了。
那麼,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呢?
她靠到椅背上,看到玲瓏的嘴巴一開一合的正在勸說著什麼,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思緒遊移。
據說,不離在蓬萊島上受了傷,如今手不可書,這些日子批奏折,全是冷熠代的筆。
據說,朝堂之上,他力排眾異,封冷熠為大丞相,統領左右相,封燕北為護國大將軍,韓繼威武大將軍,官職正一品,分掌左右兩塊兵符,一起統領天下兵馬,直接聽命於帝後……
是的,韓繼曾不止一次的跟她說,最近,皇上有些怪怪的,政事上,一改其雷厲風行的作風,做事相當的保守,更多時候,會征求冷熠和燕北的意見……
這能說明什麼?
她莫名的煩躁起來,低頭撫著自己的肚子,心頭奇怪的泛出幾絲難受。
快半個月了,每天夜裏,她都做惡夢。
很可怕的夢!
夢裏,金晟身中數箭,遍體血淋淋,氣絕身亡在燕北懷裏……
每一次,她都被驚恐的畫麵嚇醒,每一次,都冷汗涔涔,恨不能馬上跑去將他緊緊的抱住,感受他鮮活的氣息,心頭的惶恐,令她無比的渴望得到他的擁抱……
好幾次,她赤了足,都衝出了鳳棲殿,可當冷風一吹,夢境一醒,想到的是他趁她哭暈將小賢火化的狠心——他明知她是那麼的在意小賢,還如此無情的將人燒成灰燼。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曾質問過他,他什麼也不答。
“姐姐,你在想什麼?”
玲瓏終於發現皇後娘娘一直在走神。
紫珞不答,緩緩的走到窗前,夜色裏,風卷殘葉,肅殺之氣讓人倍感寒意。
明燦燦的宮燈下,金晟認真的聽著香兒的回稟,時不時叮囑幾句。末了,香兒稟完離去,金晟似也打算走,轉身一抬頭,便看到了她,眼神莫名的一亮,又詭異的一暗。兩個靜靜的對視了一會兒,他的神色顯的極是複雜。
紫珞慢條斯理的關窗,視若不見。
過了一會兒,再開了窗,那抹俊拔的身影帶著一身的寂然,緩緩的沿著香徑往宮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