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是一記沉沉鬱歎。
玲瓏沉默,無聲的擰著手中的巾帛。
剛剛姐姐驚叫了幾聲“不離”,她聞聲跑過來的時候,隻見姐姐滿臉淚水吐著血,似有知覺,又分明仍陷在昏迷中,滿臉盡是悲淒之色。
昊不離還沒有進得房間,就見一道異樣的銀光自半掩的房裏閃了出來,緩緩的在他跟前化成了人形,白衣如雪,鬢發如鴉,長身玉立的立於梧桐樹下,等著他靜靜的走過去。
容顏與紫珞一絲不差,他們是一支雙生的姐弟,一個純淨美好,一個淡如涼茶。一個心善純良,一個外冷內熱。
如今,他們皆是不是,可以彼此看到彼此。
他在細細的觀望,看到的是一片平靜似水,不驚不乍。
“是不是從一早開始,你就已經看到了這樣一個結局?”
玉連子定定的看著,最後輕輕一歎:
“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你會死在姐姐之前。但現在想想,所以有事情合該如此。因為你在輪回之時,曾受了佛印,不記一切前曾舊事,除非身死,否則,你不可能記得前世的事。所以,你若死在姐姐之後,唯一的結果就是再沒有秦一諾,也便沒了今生這一世的緣份。既然會有這一世的存在,最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你死在她之前,然後,你們才有機會再得一世姻緣!”
“再得一世姻緣?”
不離咬著這句至關重要的話,沉沉的目光分外一亮,又一沉:“你是說,紫珞還是逃開不這一劫……她……還會……死!”
心頭陡然一緊,痛的厲害。
“沒有死,便沒有生。姐夫,姐姐來這裏是來曆劫的,這件事,我直到剛剛看到海麵上亮起的那道金光才知道。至於,劫滿之後,能不能再回去中國,到時,就得靠你想法子了。”
不離皺起了劍眉,急步跨進了房去,沒有問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此刻房裏沒有人,玲瓏出去熬藥,隻留承東守在門口,陰陽相隔,承東自是看不到他們,正眉頭不展的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玉容憔悴,肚腹高隆,陷入昏迷的她,似乎被什麼驚到了一般,露著悲痛的神色,覆在身上的薄被,沾著幾點新鮮的血漬。
“她……怎麼了?”
他豁然回頭驚問。
玉連子跟了過去,低低答了一句:“她感應到你出事,剛剛曾驚叫的吐過一回血!”
是了,他們天生默契,一個出事,另一個必心緒難寧。
癡癡的望著,伊人就在眼前,不離好想將這個小女子抱入懷,可伸出手去,卻無法碰觸到她溫潤的肌膚,他無法撫平她緊蹙的眉,心頭頓時一陣陣的絞痛起來。
前世神佛禁忌,今世陰陽再別,他要如何才能再將她擁入懷,共享歲月靜好。
忽然的,他便想到了那個秦一諾。
紫珞說過,他就是她的三哥,他就是秦一諾。
可他無論怎麼想也想不透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聯係,便抬頭,滿麵奇疑的問:
“連子,秦一諾到底算是怎樣一個存在?”
滄旃曆史上的開元二年九月,滄旃皇後昏迷不醒,皇帝率領五萬精兵赴東海求藥,入島後正遇島上南北兩派兵戎相對,至於原因,全是因為半年前闖進島嶼的那個俊逸青年。
好青年姓冷,名熠,自稱來自九華神洲的滄旃帝國,為國中的皇後求藥而來。其人風度翩翩,談吐風趣,學識淵博,醫技超群。
蓬萊島上有兩大家族,南北分治,一起守護著絕峰之上的奇花:七葉寒蓮。千百年來,他們聽命於雙方一起推選出來的族長。
據說這寒蓮是千年以前,一個俊美的天神為了他的愛人所種——七葉一枝,並蒂生蓮,得天神賜於的神力,寒蓮守護著整個蓬萊島。
絕峰寒池之上,因為生了這一支寒蓮,滿池生得各種靈藥,采之入藥,藥到病除。
整座島嶼的島民婦孺童叟皆知,七葉寒蓮,那是鎮島神物,心心相映的男女最愛爬上絕峰叩拜,以佑夫妻白頭偕老。
寒蓮已成為島民的一種信仰,這位冷先生上島求此仙草,自然不可以求到,但小島上的利厲關係卻因為他的到來而被打破。
蓬萊島分南北兩派,南派大當家有一個珍之若定的女兒,名叫寒嫣,是個絕美且極有主見的妙齡少女,北派當家已過世多年,掌權人是少主司徒威,這兩派本來是有婚約的,結果因為冷熠,婚事鬧出了意見。
寒嫣被冷熠儒雅的風度所折服,對他另眼相看,那司徒威見著惱火,幾次三番想將這冷熠除之而後快。
冷熠經曆了九死一生,才在寒嫣的幫助下於寒池邊上采了一些救命藥草後匆忙逃離。
離島的時候,那位寒家大小姐悄悄跟上了他的船,回到了九華大陸滄旃國境內,竟是一心一意要嫁冷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