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似乎挺對,編的好生精彩……將來有機會轉世投胎去做編劇挺合適——可是有一件事,我沒有跟我祖師婆婆說過,你也一定不知道,那就是,那位尊貴的皇後,年紀輕輕就死翹了,死的時候不足三十歲——而且,還是被那位皇帝親自給賜死的……這是史實,我有親眼看到碑文上是這麼寫的。
“承東啊,你編的這麼好聽,想遊說我去做旃鳳之主,也就罷了,怎麼還在那裏咒我早死啊……丫的,我哪裏虧待你了,平常時候,最多也就使喚你做幾道菜來吃吃,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承東聽著,楞在那裏。
一顆玉瓷枕頭扔了出去,承東身手利索的抱住。
“我跟金晟沒戲,跟皇位沒緣……也不想做什麼皇後,東子,抱上枕頭睡你的覺去,別在這裏做不著邊的春秋大夢!”
某人終於不再說話,默默離開。
房內靜下來了。
紫珞瞪著床頂,卻久久不能入睡!
承東的話,一直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旋——難道皇陵裏的帝後,真的會是金晟和她麼?
深宮。
琴殿。
滄帝獨寢在榻上,聽完侍衛來報後,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做的好!退下吧!”
侍衛行禮隱退。
殿中安靜一如往常。
雪綃雲幔下,滄帝閉眼養神,嘴裏喃喃的道:
“采秋,母後怨朕不曾給你的兒子機會,罵朕不懂為江山社稷擇選最優秀的儲君,怪朕忘恩負義,訓朕不配為人、為人父……好吧,那朕,就給你兒子一個機會,他若抓得住,朕就讓他做繼承人,他若抓不住,那就不能怪朕心狠了……這是唯一一次機會,不會有第二次!”
往事,如夢如幻,如煙雲在眼前浮現。
他待采秋並非全然無情,她若沒有害了雲遲,他對她,心中總還會懷有虧歉之意。
可是,她卻親手扼殺了他的好夢,哪怕,她是為顧全了皇族的顏麵。
哼,顏麵?
他都不在乎,他們這些外人,有何權利來指手劃腳。
他要的隻是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在旁而已,身為一國之帝,卻無力救下自己的女人,說來,是何等的譏諷。
清晨時分,金晟去了那家不起眼的蓬萊客棧,這樣的客棧在繁華的康城內,尋常之極。
他去的時候,承東拎了一封信,肩上扛著劍,緩緩自裏頭出來,見到金晟時,加快了腳步,疾快驅上前行禮報稟:“王爺,我家爺有事,離開幾天,這是他給您的信!”
遞上信時,承東感覺到蕭王的臉孔頓時一沉。
“本王就知道不能放他出來!”
金晟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信上隻有一行字:為求解藥以救熙兒,墨暫離京一趟,不日而返,墨之妻兒暫托於兄照看,匆匆留信,請君勿念。
“他”永遠是這樣,行事如風,讓人想無法抓捏。
這世上,他能掌握很多事,卻獨獨抓不住這人的心。
金晟,沉著一張臭臭的臉,翻身上馬,獨自走在最前麵,身後景侃和承東相隨在側。
承東覺得,此時此刻的蕭王,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落寂。
這些多年了,蕭王待他的主子,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結。
他一直想追逐住這一抹飄泊無定的風,可至始至終,那抹風,總是隨著自己的意願,在這天地間自由飄蕩,不肯歸依。
也許,風也是寂寞的,對那瘋狂追著它的人,也心懷不忍,於是,它或飛或停或繞回,總不離不棄的伴在他的身側。
可它又不敢在他身邊多留,每一次,總是有意無意的躲了去。
他們之間的情誼,很微妙。
北滄承德二十六年四月初一,宮中傳出消息,天鑒局卜占出吉日,定四月十八為北滄天祭之日,到時,滿朝文武將開往距帝都東南百裏之外的萬壽山行三年一度的大祭祀之禮。
而正是這天,早朝罷後,準七駙馬龐子端攜著安王金賢,匆匆跑去禦書房見駕,半晌過後,禦書房內傳出皇帝的怒吼之聲,怒宣蕭王來見。
金晟回到府的時候,看到景叔焦急的等在門口處。
進得正廳,總管張全宣讀聖旨,金晟領旨後問發生了什麼事?
張全是跟了滄帝幾十年的老內侍,站在那裏,搖著頭直歎說:
“那龐家的小爺也太是任性妄為了,皇上看得起他,才將自己膝下最最得憐的公主下嫁於他,說起來,那真真是隆恩浩蕩。可這位爺,非但不感恩,反而匆匆忙忙跑來退婚。
“就剛才,龐家小爺跪在皇上跟前,說什麼他已經找到那位救他出地陵的姑娘,還道什麼在南詔被囚地陵的半年時間裏,他與那位姑娘患難見真情,早在私下裏拜過天堂,有過夫妻之實,如今,知道患難之妻尚在人世,他思前想去,心有所屬,再另娶公主,那是欺君之罪。
“他還說,他的命全是那個姑娘所救,今日一切榮華,皆因她而重得,如果背認棄義,他龐子端妄為人夫……還說什麼,他娶了公主背離妻子,就是傷了倫理綱常,是以執意要退婚。那一番話,可把皇上氣的不行……”